若让他去长安参考,岂不是丢我定州父老的脸面?”
这话半真半假,去年河北多地旱灾,百姓颗粒无收,周明确实偷过地主家余粮,却也是无奈之举。
今年他祖母未能撑到开春,周明便将所偷粮食,尽数送还失主家中,并得到了各家原谅。
县丞之所以来此刁难,只是因为当地乡绅,乃武城崔氏的旁支,早已提前打过招呼,不得让寒门学子抢占世家子弟的名额。
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伙人,崔九郎心思转动,便已清楚其中猫腻。
虽说他与当地乡绅乃是本家,理应相助,但若颁发文牒一事没办好,全家人都要跟着送命。
反观历县崔氏,不过百年前从武城脱离的一支旁脉,已经出了五服,孰重孰轻,他还晓得。
从袖中取出皇帝亲赐令牌,冷声道:
“县丞,陛下有旨,凡阻挠科举者,皆可以‘扰乱科场’治罪,罪同谋反。
你若再做刁难,那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拿你去大理寺问话!”
见令牌,听这话,县丞脸色瞬间发白,他虽依附历县崔氏,但终究属于朝廷官员,不可公然抗旨。
而且这罪同谋反,可是抄家夷三族的大罪,为了讨好当地乡绅,何至如此!
只能悻悻退下:“可能是下官失察,还望御史大人恕罪。”
周明望着崔九,眼眶泛红,扑通跪下一连三个响头:
“谢御史大人!学生定不负陛下恩典,定要考出成绩,将来得以回报大人提携之恩!”
崔九很是满意的拍了拍他肩膀,亲自扶他起来,为其掸掉膝盖尘土:
“好好读书,长安、洛阳两地考场即将落成,只待你们这些寒门才俊大驾光临,等那时若某得闲,定来为你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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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场景,在天下各州不断上演。
关内泽州,御史为了给牧羊出身的学子发放文牒,不惜与当地刺史据理力争,慷慨解囊,为学子赶考路费。
而后黑着脸告别刺史、学子两个穷光蛋。
江南道扬州,世家子弟欲以钱财买通御史,却被当场呵斥,大打出手,以儆效尤。
鬼知道百骑会藏在哪里监视,敢受贿,怕是当场就死,没商量。
这些奔波各地的御史,或曾是世家子弟,或曾对寒门子弟持有相当偏见。
但在‘重开科举,从者昌,逆者死‘的御令之下,他们没的选,只能当个好人。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次科举重开,不单单只是陛下的一意孤行,更是几大门阀世家的妥协。
皇恩浩荡,莫敢不从。
礼部衙署,案上已经堆满各州郡府送达的回执,王珪正借着暖阳、烛火,逐份核对。
科举行文已由快马先行送达天下各地,南至岭南崖州,北至并州战火之地。
凡有士子聚居之所,皆能收到这份承载着逆天改命的文书。
“蓝田公。”
待耳边传来一阵轻快脚步声,王珪放下羊毫,揉着发酸发痛的眼皮。
“京畿治下二十二县的乡试合并,六部均无异议,只是这主监考人选,还需你来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