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乡试的学子足足两千有余,尤其以长安、万年、新乡、周至四县的考生居多,出身乡绅权贵,门第世家子弟为最。
这群小辈眼高于顶,需得有个威望、规矩并重的监考官,才能镇得住场子!
毕竟是制科试行,不可出半点差错。”
李斯文得到消息,从试院工地匆匆赶来,绛紫官袍沾满尘土,几乎看不出底色。
大步走到案前,拿起一份科举行文,看着其上字样稍作沉思。
最终还是决定,先听听王珪的看法,不可越俎代庖。
万一王珪这老货偷奸耍滑,把重任尽数送给自己,那可就大事不妙。
“王大人,不知你心目里可有合适人选?”
王珪沉吟片刻,略显头疼:“确实有那么几个人选,只可惜诶,分身乏术。
御史台王载王大人性情温和,办事稳妥,可他已经去往同州分发文牒,抽不开身。
吏部张子谦张侍郎,懂典章晓规矩,只是性子太软,根本镇不住那群纨绔子。
老夫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听听蓝田公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找出个既有身份名望、又敢惹人做事的上佳人选。”
李斯文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忽然嘴角勾出坏笑,若没记错的话,这人近期已经返京歇息。
“王大人,不知你家公子敬直,近来可有要务?”
“敬直?”
王珪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笑,言语间虽有责怪之意,但更多的还是子辈成才的欣慰。
“那孩子,自打去年配合蓝田公,为平疫小娘申冤,扳倒周至韦家后,恃才傲物的性子到也收敛了不少。
后托小公爷照料,去了工部当差,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到处跑,少有信讯。
而今借科举修建试院一事,得以返京,现在倒也清闲。
只是敬直这孩子毕竟少不更事,又身为公主驸马,让他当乡试主监,怕是有人会说闲话!”
李斯文却不以为然的摇头失笑,语气笃定:
“正因为敬直乃当朝驸马,又同为太子近臣,简在帝心,才最合适当监考。
王大人想想,世家子弟若想在乡试中舞弊,一听主监考官竟是皇亲国戚,才会多几分忌惮。
哪怕有胆大包天的狂徒舞弊,也不敢操作得太明显。
再者说,敬直去年与咱一同闹事被罚,亲眼目睹了某些乡绅作恶的手段,书生意气间,对其早已心生不满。
再加上科举一事利国利民,哪怕不知晓内情,也会下意识的维护寒门学子利益。
这事交给他,咱们放心,陛下那里也好交代。
再者说,万一哪里出了差错,有南平公主在中周旋,陛下顶多也只是大惩小戒。”
这话一下便戳中了王珪的心思,不为别的,只为简在帝心四个大字。
太原王氏被江南豪族推举成首领,本是越王李泰的支持者。
只是连番遭遇下来,李泰名声大损,几乎成了文人士子中的笑话,夺嫡几乎无望。
于是便托王敬直的关系,转投太子李承乾,以期盼于李斯文能治好太子笃疾。
而今太子长居城外,罕出入人前。
但仅凭名下白菜价猪肉与《三字经》,在坊间中名声便不输于陛下的文治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