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期的残魂,所携修为境界,帮一介筑基弟子绰绰有余。
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需要一个可供容身的躯体。
柳长英这般“活”了下来。
可已太晚了。
孽龙做尽恶事,死在兽谷,人人称快;而柳天歌杳无音讯,不知所踪,凶多吉少。
世事大变,柳长英登上清云宗宗主之位,号天下第一人,下三道令状。
其一,入道先洗业,剔去凡根,除去心魔之患;
其二,过去之事,休得再提;
其三,天道有缺,自此往后,由他来执掌规矩,领众修士同登大道之途。
凡有违者,自会领受反噬之罚。
于是众生芸芸,莫敢不从,前尘旧事,皆成遗恨,再也讲不出口。
过往尽数埋葬,可仍有魂灵独行世间。
三百年,换七副面貌,时至今日,很多感情,他其实都分不清了,记忆也愈发模糊。
愿意赌上性命换取力量者,无不是心有所念、意志坚定之人。
不止他在改变他们,他们同时也在改变着他。
但总有东西,永远无法忘怀,无法更改。
因为那是,曾经点燃“柳长英”的一切。
……
风吹过,裂谷呼呼乍响,发出空落落的回音。
久久无人开口,几乎谁都在想——
为何会有这种事?
半晌,一道极轻的喟叹自应常六唇边逸出。
他平静道:“祸根在我,不论有何苦衷,究竟是我的过错。若我当初对那些人多一点警惕,不那样听之任之,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可还能如何呢?
本就从小豢养出的、听话的器具,是秦知邻等人操在手里的一把刀。
刀杀了人,刀无辜否?
傅偏楼咬紧嘴唇,欲言又止;对面却垂眸,喃喃说:
“事到如今,孰是孰非,已没什么要紧。天歌尚且活着,比什么都好。”
“师父她……”
傅偏楼喉间发梗,缓缓道,“她如今很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除了还有几个徒弟要操心外,没有什么可烦的。”
“她从小就静不下来。”
应常六像是想到了什么怀念的事,浅浅浮起一个微笑,“劳你们照顾她。”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