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无论方陲亦或秦知邻近来皆不在峰上,留下看顾的傀儡也未仔细到连沐浴都跟着,好歹逃过一劫。
当晚,他与柳天歌讲起这件事,少女眼前一亮,问道:“他还会再来吗?”
“不知道。”
柳天歌说:“下回问问他,外边是什么样子,好不好?”
尽管不觉得对方还会再掉进来,不过既然是妹妹的请求,柳长英便点了点头。
于是接连三个月,他每日都会在水潭边多呆上一炷香。
可是谁都没有等到。
松石静悄悄的,没有分毫要亮起来的意思,那只昳丽大妖犹如他的黄粱一梦,再没出现过。
第三个月末时,方陲从外回山,柳长英才结束了这场逾矩。
后来看书时再瞧见“寂寞”二字,他就会想起在松石旁等待的那九十多柱香。
便明白了何为寂寞。
……
第二回相见,已在十年后。
暗阵亮起,形貌漂亮的少年没有站稳,一头血地倒进水潭。
已有弱冠之年的柳长英蹙起眉,望着没了龙角、没了妖纹、身形也小了一圈、昏迷不醒的“大妖”,好一会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默不作声地把人藏了起来,而非放任不管、或是上告师尊。
无疑,对习惯于听从命令,并无主见的柳长英而言,着实是鬼迷心窍、鬼使神差。
白承修昏了三日,第四日醒来时,对床边刚结束修炼的柳长英道了谢,尔后问:“不知道友名唤为何?”
柳长英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他的沉默好似唤醒了对方的某样回忆,白承修有些讶异地打量着他:“柳长英?没想到情急之下画的暗阵当真有用……你都长这么大了。”
莫名其妙的,柳长英有些高兴。
他礼尚往来地说:“你长小了,白承修。”
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变弱了。”
白承修再次哭笑不得,扶额道:“我这是转妖修……”
虽足不出户,但那么多藏书看下来,柳长英自然清楚什么是转妖修。
他没有多纠缠,转而问:“你从外边来?”
“嗯?”
“外边是什么样子?”
白承修讶异地望着眼前的青年,从他眼中觉察出一股不谙世事的懵懂,忽然明白了什么,神色肃穆起来:“你没有去过‘外边’?”
柳长英摇头。
“里边,是哪儿?”
“清云峰。”
“……”白承修面沉如水,“谁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