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能顶着过腰的泥水,一路前进。
千万不要以为,只是踏泥水而已!
这听着简单,可大伙都是在玩命啊。
时间就是生命。
兵屯里,老人们已经煮好了热汤,他们出门就喝了一碗,
如果路上出什么问题,他们在冷水中的时间过长。
兵屯近千人,绝不允许有瘟疫。
一旦染了风寒,被赶出去,基本没有活着的可能性。
徐木匠是村里老人了,泥水糊满他干瘦的臂膀。
他喘着粗气,走在前面,每一次呼吸,胸腔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哑声。
不远处,渔村里,
几个妇人蜷缩在临时搭起的房梁草棚下,
棚顶漏雨,她们散乱的鬓发上,带着冰冷的水珠。
“哎。下一家,再往前走远一点。这里都是病人。”
赵军队官不拆妇人梁,如此仗义,
徐家村的人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中原民族,面对危难的时候,其实很中庸。
他们既有着小农的劣根性,却也有着这支民族慷慨赴义的血脉。
房梁上有五六个人,徐木匠看见,
有个脸色青紫的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孩,
孩子啼哭不止,惹的大伙心里难受。
活不了!
这些人都活不了了。
虽然他们现在还能喘气,
但徐木匠知道,这些人最迟后天,他们来的时候,就都是死人了。
房梁的木头很紧实,尤其是不少地方泡了水后,木头更重了。
就在徐木匠轻车熟路,解掉了茅屋的楔子,跟徒弟抬起房梁木时,
一声嗡鸣的赵军号角,让整个徐家渔村为之一震。
“嗡-嗡-嗡……”
小村落里,妇人们空洞的眼神,忽然亮起一些光彩。
泥水里的青壮,一个个也停下来手中的活计,目光齐齐望着屋檐下的赵军队官。
“大船!弟兄们,是大船来了。”
赵兵也很激动,他做梦也没想到,赵国水军竟然让珍贵的斗舰,开进了原来的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