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瞻往堂外看了一眼,心说终于回来了,当即让谢旌去忙自己的,他则快步前去相迎。
府门前,武思惟牵着马缰,持浑铁槊立在阶下,甲胄未解,肩头还带着尘土,脸上更有着掩不住的凝重。
他见项瞻出来,不由脸色微变,忙躬身抱拳:“怎敢有劳主公亲自出迎!”
项瞻面带微笑,上前握住他的手臂:“将军一路辛苦,进去喝杯凉茶,解解渴。”
二人把臂同行,没去正堂,而是在院中一个凉亭内坐了下来。
小厮奉了茶水,武思惟连喝好几杯,直入主题:“主公,青州之事,有变。”
项瞻早就看出武思惟神色不对,听到这句话后便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端起茶杯,道:“先说说看。”
武思惟喘了口气,从玉滨湾“割袍断义”那日说起……
“郑天锡拔刀断袍之前,曾有一骑快马自东而来,与他密语几句,他听完神色立变,随即拒降,口风只剩一句:「若要青州,尽管起兵,他奉陪到底。」
项瞻眉头微蹙:“不曾知道他听到了什么?”
“不曾。”武思惟道,“他拒降时只说「桥归桥,路归路,既为青州之主,活在世上一日,就守护青州一日」,话里话外,像是有什么明确的倚仗,不似之前那般海禁、商路的事逼得焦躁。”
项瞻微微颔首,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到石桌上随意的旋转着,若有所思。
武思惟见他不语,又接着说:“末将离开玉滨湾后,没直接回兖州,在青州境内多待了几日,探听得知沿海哨船锐减,郑天锡重开港口,榷场商户私下传言「海贼不扰了」。”
说到这,武思惟顿了顿,语气低沉,“末将斗胆,敢问主公,秦光所部玄衣巡隐,是否已经撤回?”
“嗯,确实撤了。”项瞻点头,“张峰那边整备八千水师,缺人手也缺经验,秦光带去的那一众玄衣力士,皆熟悉水战,正好让他们过去帮衬着,尽快把水师的架子搭起来。”
“果然!”武思惟一拳砸在自己掌心,“郑天锡定是侦知我鹘舟撤离,海上威胁已去,才敢硬气拒降……那探马禀报的,应该便有此消息。”
项瞻脸色一滞,醒悟后顿时懊悔起来,光顾着水师,却忘了青州,急着把秦光他们叫回来,反倒让郑天锡没了顾忌。
他沉默片刻,脑中构想着当时的情景,慢慢冷静下来:“即便海上无忧,他也不至如此笃定,嗯……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末将不敢断言,”武思惟沉吟道,“但回程途中,见青州各城夜间灯火长明,兵仗库外车辙深重,似在连夜调粮发械,又闻其斥候四出,测绘道路,方向多指兖州。”
项瞻目光骤冷:“他要先动手?”
“尚无确证,但不可不防。”
项瞻沉默下来,心里琢磨郑天锡的用意,看样子是有倚仗,可这倚仗究竟是什么?
往兖州测路,难道要与东召朝廷一起对三郡南北夹击?
还是说暗中勾结了袁季青?可也没听说这两家有什么异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