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印章,看不明白,又拿起信,手有些抖。
当初袁季青说项瞻在背后挑拨三州关系,他虽半信半疑,却也对项家军多了层戒心。
可如今青州困局难解,海贼未清,商路不通,连他新铸的青州通宝都因货物流通不畅,快成了市面上没人认的虚钱,若这封信真能解困,他又怎能不心动?
嗤啦一声,火漆被指甲抠开,信笺展开的瞬间,武思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家主公有言,他愿遣三千善水兵勇,出海清剿海贼,所缉财货一分不取,尽数归入青州府库。”
郑天锡的目光刚刚扫到信中:「愿遣三千善水兵勇,以青州战船为依仗,为公清剿外海。」不由一顿,心里的疑虑,在一瞬间破解。
他却不动声色,继续往下看,看完才发现匣子里面还有一张素绢,上面是“互市新券”的样章。
绢上画着方孔券形,左侧印着「项家军」三字,右侧留着空白,注着「青州印处」,下方还写着「持券入冀、豫者,税减半」的字样。
“互市新券……”郑天锡呢喃着,突然冷笑两声,将那信拍在案上,怒视武思惟,“哼,好一个项瞻,果然是好手段,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
武思惟面无表情,回视着他,不疾不徐:“乾承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郑天锡咬牙切齿,“武思惟,你来告诉我,往日只敢掠夺百姓渔船,沿岸袭扰一下的海贼,如何就敢来劫我商船?又哪来的本事,次次成功且不留痕迹?我看这海贼,分明就是姓项!”
“乾承,你还没有看清,那海贼是否姓项,又有多大关系?”武思惟抬脚踩在那铜鼎之上,前倾身体,指着匣子,语气郑重了几分,“这互市新券可由你亲自印发,项家军照认,你不妨想想,商路一通,青州的海盐、鱼虾、鲸油等货物,就能顺利运入冀豫之地,如此一来税源自广,百姓富足,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
“巧舌如簧!”郑天锡怒道,可声音却像被海风掐住,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下文。
他死死攥着那封信,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它撕成碎片,可他没有,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撑不住的。
东西两召一直敌对,近二十年不曾通商,如今兖州归附项家军,徐州商路也被他亲自封锁。
青州东靠大海,百姓生计离不开水,可眼下海禁了,榷场空了,仓库干了,连他亲手铸的“青州通宝”,都快成了笑话。
海风一年比一年腥咸,百姓的脸一年比一年枯瘦,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来打,他自己就得先被青州盐商、渔民、县官、兵卒一口口撕碎。
武思惟也不催,只是脚踩铜鼎,静静地等着,他知道郑天锡不是傻子,只是太倔,就像海中随处可见的礁石,表面被冲刷的锋利,内里却早已千疮百孔。
半晌,郑天锡终于开口:“师恩行降了,袁季青缩了,你们下一个目标,是我?”
武思惟沉默了一瞬,没有回答,却道:“乾承,我且问你,你铸新钱,可是有了自立为王,分疆裂土的打算?”
郑天锡微微皱眉,也不再隐瞒:“他项瞻一孺子,就能打着平定天下的旗号,我堂堂青州都督,为何就成了分疆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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