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寅时正刻。
叶星辞在甲板惬意地盘膝而坐,左手面饼,右手鸡腿。
腿上,还有一包酱牛肉。
王总旗一语不发,因临阵紧张而有点失落。
叶星辞把酱牛肉分给他吃,他摆摆手。
叶星辞问起他的家庭,他说是渔民,比不得叶将军这样的将门虎子。
“和这没关系。”
叶星辞大快朵颐,“我初次上战场,可比你紧张多了。”
他擦擦手,从胸甲取出一面小小的铜镜,“送你个东西。”
王总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看见什么了?”
“啥也没有。”
“再看看。”
叶星辞笑了。
王总旗凝神细看,轻声道:“我自己。”
“你擒获齐军主帅,今后会一帆风顺的。”
叶星辞回头看看桅杆上的巨帆,“遇到难处,多问自己。
你自己,就是破解之法。”
王总旗点点头,笑着揣起铜镜,忽然说了一句:“叶将军,你千万别撑着。”
“嗯,等半饱我就停,还得作战呢。”
天际泛白,江上起了雾。
昌军舰队徐徐南进,以晨雾为掩护,逼近南岸。
吴霜提前勘定的第一登陆点,在齐军水寨东三十里的一处浅滩。
不过,她已多次派斥候误导敌军,令对方以为登陆点选在西边的芦苇荡——那确实是不错的掩护,却也杀机四伏。
此刻,齐国江防守军早已得知凌晨的惨败,严阵以待。
芦苇荡中,遍布淬毒的铁蒺藜和陷阱。
江堤之上,拒马重重,箭阵森然。
吴霜听取了叶星辞的建议,先令几艘战船,在芦苇荡之外佯攻,吸引大量江防守军。
同时,派出先锋军,在东侧早已选定的登陆点发起进攻!
“换走舸!”
随着一声号令,昌军的一万先锋划着轻舟,在晨雾中抵近浅滩,下船后手持短刀悄然潜行。
等齐军哨兵发觉不对劲,利刃已划破喉头。
不过,还有人吹响了竹哨。
“放!”
来自江堤的箭雨撕开雾气,先锋军伏在盾阵之后,吼声带着血腥气:“冲过去,拔除拒马!”
叶星辞立在一艘走舸的船头,眼前尽是雾气,只能听见通天彻地的杀声。
一低头,江面已被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