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马。”戚福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淡无波。
“在!”兹马立刻应声,刀锋警惕地并未入鞘,目光扫过地上的绿血死尸和容玛。
“把‘东西’清理干净。”戚福指了指地上那滩越来越大的暗绿污迹和那具迅速僵硬的尸体,语气更像吩咐处理一块冻硬的垃圾,“找个背风的深坑,烧透,灰烬埋三尺。别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污染了寨子的土。”
“是!”
“至于她……”戚福的目光落在容玛身上,没有丝毫温度,“押回内屋,锁死门窗。每日送饭食清水,送前验毒。不必再缝衣制皮,让她……好好‘静养’。”
“锁起来?”兹马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显然觉得太便宜这女人。
“嗯。”戚福给予肯定的答复,眼神幽深,“一根断掉的线头,未必不能用来牵出下一根。只是现在,还不是扯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王天带来的那个风尘仆仆的汉子,后者微微颔首。
兹马不再多言,大步上前,拎起一件毫无生气的布偶,毫不怜惜地将瘫软的容玛从冰冷的地面拽起,拖向内屋方向。容玛没有任何挣扎,任由拖拽,空洞的眼神掠过戚福平静的脸,掠过地上那滩刺目的绿血,最终定格在虚空,嘴角竟扯出一丝极其细微、不知是哭是笑的扭曲弧度,诡异莫名。
内屋的门再次被从外面锁死,落栓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戚福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风雪更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血腥与死亡余烬的空气。
眼前婆子的死局,是结束,更是开始。
他没再看身后忙碌清理的众人,目光投向窗外铅灰色的、被风雪笼罩的群山。
“王天,”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让你的人,把囡寨被屠的所有细节,尤其是关于那‘贵人车队’的零星传闻,无论多荒诞,一字不漏,整理出来。”
“是!”
“还有,”戚福的指尖在冰冷的窗上极轻地划过,“告诉守寨墙的兄弟,从此刻起,对所有进出寨子的活物——包括飞鸟走兽——留个心眼。特别是……”
他顿了顿,眼中寒芒一闪:
“……那些风雪里,看着像迷路,眼神却亮得不太正常的‘野猫子’。”
“明白!”王天肃然领命。
窗外的风雪,变得更狂野了。戚福的目光穿透漫天雪幕,要刺破那层层阴霾。线索看似又断,但那婆子最后的自毁,容玛反戈刹那的本能狠戾,还有囡寨被屠的时间点……散落在冰雪中的碎镜片,每一片都冰冷刺骨,却都隐隐折射着同一个方向。
断掉的线头,或许自有其连接的路径。他需要做的,是撒下更大的网。而兹马看守的内屋里,那个眼神空洞的女人,便是这张网上,一枚暂时沉寂,却注定无法安宁的活饵。
议事堂的门槛,似是一道生与死的界碑。戚福的脚步尚未跨出,屋外呼啸的风雪便被一道骤然撞入的身影搅得更乱!
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风雪裹挟着一股刺骨的寒气涌入!来人浑身裹在沾满冰凌、沉重如铁的皮斗篷里,行动间带着一身未及抖落的疲惫风霜。猛地扯下几乎冻在脸上的厚实兜帽面罩,露出的脸庞被严寒侵蚀得青紫交错,口鼻呼出的白气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霜花——正是之前混入余万发商队、肩负秘密使命的小金子!
“少……少爷!”小金子的声音嘶哑,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极度虚弱和一种压抑不住的、近乎沸腾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