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枣红色的蠢马,看见侯俊后,拼命嘶鸣,仿佛在责怪他这个狗东西去哪了。
垂花门是中堂的正门,后面是一个大院落,两侧分别是东厢房跟西厢房。
一般是家中嫡系子嗣居住在厢房内,
这个两进的院落,自然没有后院,所以如果家有小姐,就要被迫挤在中堂右侧的小房间里。
小雨沥沥两进居,珠帘瓦沿下春楼。
流水潺潺见往昔,戒尺声声惊翠碧。
这些东西,曾经出现在侯俊的梦里,
那个时候,他一介书生,做梦就是考个小官,
拥有一间两进小院,给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可惜,造化弄人。
他被污蔑成采花贼,不需要任何证据,斩立决。
要不是赶上突厥人南下,被迫发往武川镇戎边,侯俊已经埋葬在了洛阳外的乱葬岗里。
想起离开洛阳时,老母亲送别侯俊的哭声,他至今都无法释怀,
长廊屋檐下,似乎有雨水,瞬间打湿了这个铁汉的脸颊。
忽然,侯俊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
他竟然在院子里,听到了自己老母亲的声音。
“小柔啊。快快,还有腌马肉嘛?给母亲拿来,今日啊高兴。”
“嗯。有呢,母亲。还有一些雪花盐,都是北人的好货。”
小院长廊,雨幕潺潺,炊烟袅袅。
侯俊看着灶房的景象,不禁呆若木鸡。
老母亲跟妹妹,竟然在热气腾腾的房间里忙活,而身侧的红衣女子,似乎还认识他的母亲。
屋檐的风铃,发出脆响,就像是不可思议的乐曲。
侯俊身体有些颤抖,一步步靠近灶房,
他抬手擦拭脸颊上的雨水,哪怕是在梦里,他也不想让母亲为自己的软弱担心。
走到了灶房的旧木门槛前,侯俊良久后,才敢小心翼翼的说一句,
“母亲,你……你怎么来阳城了。”
闻言,侯俊的母亲跟妹妹不禁一愣,
但随即,两个农家女子似乎想到什么,脸色有些暗淡的道。
“俊儿,不是你叫人,接我们来的?”
说着,老母亲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是,你现在,又在梁国当将军了,日子也难。”
“咱们母女看见你就满足了。过两天,母亲就回伏牛山去。”
侯俊的母亲,还在灶房里喋喋不休的唠叨,
可他不知道,屋外的儿子,已经泪流满面,
洛阳大乱,他都不敢奢望家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