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自然不知吴夫人早已脑补了许多画面。
“恕我冒昧提醒一句,上柱国既是将爱女下嫁,林御史更该珍惜才是,切莫让妾室祸乱后宅,扰了内院清净。”
吴夫人缓缓踱上前见礼,似是以长者的姿态指点,试图借此表达善意,博取李时安的好感,“林夫人往后若有难处,大可知会一声,我自然无有不依。”
“嗯?”林尽染微微蹙眉,不由地看向李时安,眸中充斥着几分疑惑。
他当然不会以为她真的会向吴夫人倾吐什么心事,何况又关乎内宅,倘若真有委屈,也该向祖母或是二嫂嫂倾诉。然她和元瑶已相处一年有余,从未有闹出不和的情状。
“吴夫人,我刚说得很清楚,此事恕我无能为力。至于林府的家事,夫君和我自会解决,就不劳夫人费心。”李时安草草施了礼,遂赶忙挽着林尽染离开。
这不想与她多纠缠是一回事,若大庭广众之下高谈内宅私隐,胡侃她子侄愿娶元瑶为妻,以平息林府的流言。按林尽染的脾性,恐会当众予以难堪,彼时林府树敌的也不仅仅吴府一家。目下还无须为这等小事交恶。
夕阳西坠,马车披着落日的余辉辚辚辘辘地驶回林府。
“今日吴夫人寻你作甚?”
李时安微微摇头,“罢了,次事我们帮不上忙,我已经拒了。”
林尽染垂眸,容色沉静如水,只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李时安轻柔地握住他的手,暗暗以为他是生着闷气,遂开解道,“非我不愿说,终究牵涉私隐,而我等又实在无能为力。”
“看来事关少夫人?”
李时安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我听吴夫人的语气不对劲,与我等还有关联?”
毕竟提到什么祸乱内宅安宁,大抵指得就是元瑶。可前阵子林府内院后宅的流言虽传得沸沸扬扬,却也无人敢当面置喙。毕竟是些缥缈之词,旁人安敢借机调侃。
李时安强颜一笑,半晌方淡淡出声,“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话,夫君不必放在心上。”
林尽染对其垂首揉搓裙摆的动作尽收眼底。
“小姐和姑爷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了吴小姐,吴夫人却以替小姐妥善处置二夫人为由,想让小姐再帮她一回。她哪知道,二夫人为了您······”
李时安倏然打断,“采苓!”
采苓显然有些委屈,瓮声瓮气地回了句,“采苓不该多嘴。”
毕竟‘二夫人祸乱林府内宅’这个说辞,他直接地、间接地听到过好几遍,但采苓是一路陪伴李时安的贴身侍女,且又对元瑶无甚好感,今日怎还替她帮腔?林尽染暗暗将这个细节牢记心里,待闲暇时定要细查。
李时安长舒一口气,俨然是打过腹稿,斟酌了一番说辞,“吴夫人的意思是,若能帮她这忙,便可替时安妥善安置元瑶。彼时林府的流言或能平息几分,也不致使我这正妻落个争妒刻薄的名声。”
林尽染稍略一想,便已了然,登时面色一变,不由地揶揄道,“看来吴夫人是替元瑶物色好了人家呐!”
“夫君不必置气,此事也不过说说而已。”李时安话音稍顿,思忖片刻后方道,“三皇子自登吴府道贺以来,眼下两家关系愈发的亲近,加之有大公子和少夫人这层关系,恐怕他对夫君的招揽之心只会愈渐平淡。”
这是在预料之中。
林尽染对其毫无表示,终会令他失去耐心。何况三皇子若是真能招揽尚书令府和吴府,届时在朝堂和军方也算有了极大的助力,相较林尽染这可望而不可得的上柱国女婿,借由向吴府示好,曲线招揽尚书令似乎更切实际。
“适才听吴夫人提起,三皇子虽愿搅黄向公子和绾儿的婚事,却也不愿大公子纳她为妾。”
林尽染淡然一笑,“此举既安抚了大公子,同时又向两家示好。毕竟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目下林吴两家只需作壁上观。三皇子若真能处置得当,不说收拢人心,林尚书或也能高看一眼。”
“这主意,不像是三皇子的作风。”
林尽染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他向来喜欢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