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蔷就在旁边叽喳乱叫:“你为什么总来这里?你喜欢这里吗?我以后如果结婚,也想在教堂办婚礼。可是我妈肯定不让,她会摆十几桌高级酒宴,让我一桌一桌喝过去。”
段澜不知先回答哪个问题,只好说:“我喜欢这里……这里有很好的回忆。”
苏蔷的情绪忽然低落下去:“但我可能不会结婚。这些天,我越来越看不到生活中有什么快乐的事情。除了和你,和崇哥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有希望。你知道吗?我爸出差回来了,他们两个在家天天吵架,我不愿意回去。”
“他们吵什么?”
“不知道。有什么事不能吵架呢?吵架很正常。”
“看开点,”段澜只能这么说,“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苏蔷不知道段澜这只是一句谎话,只是哄骗她继续在俗世中煎熬的屁话,认真地问:“真的吗,真的会好吗?”
段澜不知道。
她把段澜当亲人,当兄长,当知己,和他倾述许多事情。
苏蔷总是这样描述自己:“我经常感觉我像那条金鱼,透明水缸里的那一条。鱼缸就那么大,四面八方的自由世界我都能看见,可是我怎么游、怎么游,都只能狠狠撞在鱼缸壁上……永远也出不去。”
段澜偶尔和李见珩提起,李见珩说:“她可能有轻微的抑郁情绪。不是病,但是不疏导,也会变成病。”他这样告诉苏蔷,苏蔷只是笑着说:“我妈不会让我看的,什么抑郁嘛,不是病啦。”
可那一天,早春的第一场狂风暴雨到来时,满城树木摧折,深夜时分,苏蔷居然撑着一把红伞,冒雨前来。
因为暴雨前天气闷热,她穿了一条白色大摆长裙,披着一件牛仔外套。一身都湿了,撸了把脸上的雨水,对段澜盈盈一笑。
段澜责怪她这么大雨还到处跑做什么。
苏蔷难得露出十六七岁女孩该有的灿烂的笑意:“因为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来送个礼物。”
“哪天送不行?”
段澜无奈,拆开一看,是一块手织的围巾,围巾底部,绣着一只兔子。针脚粗糙,胜在用心。
苏蔷笑笑:“你总是病恹恹的,我真怕你哪天风一吹就没了,所以去学着织了一条,冬天记得带上。”
段澜就说要开车送她回去,被苏蔷拒绝了。
她轻快地蹦下楼梯,踩在水潭里,像三岁顽童一般把那些水花撩得四处飞溅,落在皮鞋上,打湿了袜子。她撑着那把红伞,走出两步了,才忽地回过头来:“段澜。”
“嗯?”
“你说……人会有来生吗?”
段澜一怔:“不会。为什么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