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律犟嘴,像极了在护什么稀世宝贝。
祁牧安默了一息,叹说:“你这样养下去,会磨灭狼的天性。”
勃律听出异味,飞快趋平嘴角,看向他:“你竟是要让它去偷别人家的鸡?”
祁牧安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山上能猎的东西挺多的,放它自己狩猎不是挺好吗?也省得你来回操心了。”
勃律抿唇,半响才难堪开口:“我很少教它去狩猎……”
祁牧安感到惊讶。
“吉勒本来就和草原上的其他狼不一样,它不是狼群带大的,和人走进了,有些习性不适合它。”
勃律说,“它本领不精湛,让它自己狩猎食物,等同于让它饿死。”
祁牧安沉默,之后捧住他的手低声说,语气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把它养成第二个瓦纳。”
勃律沉寂下来,久久没有说话。
祁牧安攥紧了他的手,生怕他把温度抽走。
在看见吉勒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勃律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全映照在了吉勒身上。
吉勒欢脱,缺少了狼本身有的锐气和凶性,现在更像是一只家宠。
如今的吉勒有多不像只狼,勃律这些年就有多颓然,就有多逃避昔日的骄傲。
他原本可以教吉勒生存之道,教他如何成为一只狼,亦或是教他成为草原上新的狼王,但勃律沉陷在黯然无光的日子里,对自己不报期望,更是对吉勒也不抱期望。
祁牧安顿时有些恼火,他很想质问勃律,既然今日如此,为何当日还要拼死救下那年的狼崽。
也不知是不是勃律查觉出祁牧安情绪的变化,他突然抢先出声狡辩男人方才的话:“它不是瓦纳,它也成不了瓦纳。这些年我能把它养这么大,很不容易了。”
祁牧安狠狠一怔,他看着青年,听出人话音里的委屈和颤抖。他张了张口,然而话还没道出来,外头就传来纪峥的声音。
“将军,我们到了。”
勃律挥开祁牧安的手,率先下马车。男人着急,起身连忙跟下去,然而连前方人的衣袖都没抓住,人自己扶着车沿就下到了地上。
元澈最后才下来,此情形虽然他不懂到底缘由为何,但也能看出是师父惹人不高兴了。
他在背后小声说了句“活该”。
城外这地方的跑马场很大,此时已经聚集了诸多人,大多是京中名门权贵。仔细看一圈下来,元澈发现有吏部尚书秦家嫡、庶二子,工部侍郎的魏家大小姐,周将军的小女,更是连京中最大的商贾杨氏的公子也来凑热闹了。
少年眼转一圈,看下来不停咂舌——今日这场赌马是凉阳王世子发起来的,怪大手笔,四周有请来的,也有奔着他名声来结交的。
“人真多。”
勃律在前面嘟囔。
元澈听到他这话,同时也看到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正往这方走来,顿时忘记了方才的惧意。
他手一挥,对面的人还没走到跟前呢,就想迫不及待地朝勃律展现自己身份有多尊贵,巴不得那人快来向他行礼。
怎料他这眼珠子也不知怎得,或是心有灵犀,偏就往另一方撇了撇,顿时吓得他肩膀一耸,叫了起来。
“我我我皇兄怎么在这!”
勃律闻音顺着元澈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远处一盏绕着帷幔的高座台上,正立着元胤那张笑面狐狸的脸,此时正跟身边人有说有笑。
“太太太傅怎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