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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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廷脖颈，打得身首分离。尚让看得真切，颤声道：“此人便是十三太保李存孝。”黄巢大怒，心想那些兄弟跟着自己拼死拼活打下了江山，却没想到唐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竟然还能调兵遣将来围攻自己，于是扬声喊道：“休得放走了李存孝。”李存孝正杀得高兴，忽然听到头顶有人声传来，抽个空子抬眼观看。安休休奔过来指点说：“中间那个戴珠帘帽子的就是黄巢。”李存孝心想起义军人多，看来是杀不进去灭黄巢了，但既然看见了，便不能便宜了他。想到这里，从马鞍上卸下弓箭，纫扣搭弦，两臂发力，瞄得真切，一箭便朝黄巢射了过去，势如疾风，去如闪电，嗖的一声便到了黄巢面前。黄巢看到李存孝射箭，倒不十分惊慌，瞄准箭的来路伸手出去，一把便抄在手中。只是这支箭比他想像的更快，力道更猛，他竟然没能抓稳，箭尾划破他的手掌，继续朝前飞行，直奔他的面门。亏得葛从周在旁使劲一按他的肩膀，那箭直直射穿了他的冲天冠，余势未尽，笃的一声将冲天冠定在了房梁上，箭尾仍不住颤动。

下面的军士光看李存孝一箭射出，黄巢便不见了踪影，一片惊呼，军心崩溃，被李存孝他们抓住时机一阵大杀，沿路东行到了延喜门。守将董克魁光听得城内一片惊乱，不知发生何事，见李存孝他们过来便想阻挡，结果又白送了性命。李存孝他们直直急行，自外城通化门疾驰而出，召集春明门外军士朝灞桥方向撤退。

长安一战，李存孝自东城春明门进城，杀奔皇城朱雀门，经宫城承天门，过皇城延喜门，又自东城通化门出城而去。待得李存孝出城，通化门守将方才得到春明门士卒报告，欲待追击李存孝，终究忌惮其勇，只是紧闭城门加强守卫而已。

十数日内，李存孝战沙苑、陷华州、攻零口、克临潼，更兼十八骑将闯长安，长途奔袭五百余里，斩将二十七，杀死巢兵七万余众，归来清点人数，五千军士伤亡不到千人，当夜便在灞桥东迎到了大军。经此一战，李存孝威名远播，四海震动。消息传来，朝廷一片振奋，唐僖宗于是大加封赏，钦赐飞虎将军给李存孝，十七骑将俱封为将军，剩余军士赐名飞虎军，专归李存孝带领。

这段历史后来被很多评书、小说所引用，但是史书却没有记载，想必是后人牵强附会加上的。但是李存孝的勇猛，在五代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黄巢的农民起义军进了长安以后，思想和行动上沾染了一些不好的习气，这是农民起义的局限性所在。所以在短暂的胜利过后，便被重新纠集的地主武装所包围，加上内部矛盾而分化，起义军中的不少将领掉过头来和起义军为难，最后黄巢被迫离开了长安，转战南方。这是后话。

王重荣和李克用在临潼整理军队，准备进讨黄巢，收复长安。李存孝那一箭虽然说没有射中黄巢，但也把黄巢吓了一大跳，等他抬起头来再朝下看时，李存孝他们早已经走远，黄巢也没有派人追，只让人严守城门。听说唐军大队已经集结临潼，知道一场战斗不可避免，于是打起精神，点起驻扎在长安的起义军，以葛从周、孟楷、尚让各为左中右将军，领兵朝灞桥进发，想要和唐军决一死战。两方军队加起来有四十万之众，黑压压分布在灞桥两边，形势一触即发。自黄昏开始对峙，到晚上仍然没有开战。当夜，只听得长安城内捣衣声阵阵，王重荣、李克用、王处存皆焚香祷告，愿来日一战而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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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后梁枭雄录（25）

第一缕阳光射破天际的时候，唐军在李克用的指挥下发动了第一番攻势，王重荣在左，王处存在右，中间是李嗣源带领的鸦儿军，朝灞桥缓步进发。兵士们的脚踏上灞桥的一瞬间，唐军擂响了进攻的鼓点，王处存部军兵手执长枪奋不顾身在前冲杀，李嗣源领鸦儿军各拿短刃在中间推进，王重荣部在队伍的最后，不停地朝前线射出弓箭，保证前部军队能够顺利前进。长枪兵很快就越过了灞桥，但对面的起义军部队仍然毫无动静，只是默默地站着。两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前面的士兵都已经能看到起义军的面孔了。终于，起义军前部军马也开始慢慢朝前移动了，与此同时，阵后突然飞出无数箭矢，在空中划出无数美丽的抛物线，然后齐刷刷落在唐军长枪兵队伍内。长枪兵因为兵刃过长，拨打箭矢不方便，立刻如被收割的稻草般躺了一地。李克用在后面看得阵前形势不妙，立刻变换鼓点，长枪兵立即朝两边分散，各自拨打箭矢暂图自保；李嗣源率鸦儿军急速冲锋，手中短刃上下翻飞拨打箭矢，很快就和起义军前面的部队接锋。但鸦儿军并不恋战，杀破第一道防线后，直扑起义军的弓箭手，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瞬间便砍翻了大批起义军弓箭手。长枪兵看箭矢来势不如刚才那么密了，也立刻展开了冲锋，长枪在前，挡者披靡，把起义军的前队士兵不知道串成了多少糖葫芦。黄巢看战况紧急，也号令变阵，前军慢慢后撤，将鸦儿军围在中间，另有一队士兵双手各执短刀杀奔前来，一副拼命的架势。李克用思量这只不过是第一次交锋，倒并不着急全军压上，且看看黄巢还有何手段，于是鸣金收兵。鸦儿军和长枪兵听到自己阵地上锣声大作，且战且退，奔回灞桥，王处存部弓箭手立刻射住阵脚，不让起义军顺势攻杀过来。

两方休战，各自休息了半个时辰，商议下一步作战方略。唐军听得对面起义军中鼓声雷动，前面一彪军马手举盾牌，左右相接护住头脸，朝唐军阵地大踏步而来，看样子是准备强攻了。李克用连忙让左右加紧防备，同时急调铁锤兵站在前面，以待起义军过来时，大力敲破他们的盾牌，然后再让鸦儿军厮杀。谁知起义军将将行到阵前时，盾牌兵突然把盾牌一偏，从后面冲出一队骑兵，疾纵如飞朝唐军阵中冲杀过来。那铁锤兵手执铁锤须得二人方能使动，又怎能抵挡得住骑兵矫捷，一时间被起义军践踏无数，惨叫连连。后面的唐军虽说身形灵便，武艺高超，奈何敌高我低，优势尽失，只得且战且退，眼看就要被起义军冲破阵型。黄巢远远看到骑兵得胜，吩咐左右号令刀兵冲锋，意图一举攻破唐军。李克用突然微微一笑，将手中小黄旗一摇，李嗣源领鸦儿军突然冲出，个个手中挥舞着流星锤，离起义军骑兵距离正好时，将流星锤贴地抛出，那流星锤旋转着砸上马腿，不是砸得骨折就是缠住四蹄，起义军骑兵纷纷落马，被长枪兵从旁边杀出，一枪一个扎死在地上。与此同时，李嗣昭也领一队骑兵冲出，直奔起义军而去。形势完全逆转，变成唐军骑兵斩杀起义军兵士了。黄巢看唐军又冲杀过来，连忙号令弓箭手放箭，唐军逐渐退去，第二次交锋告一段落。

两次交锋过后，日已当午。双方各自埋锅造饭，同时严密监视对方的动静。吃完饭后，双方再次对峙阵前。李克用挥旗示意唐军前进，黄巢见状也挥军前进，最后两军各自站在灞桥的一头。

李克用大声喝道：“李存孝何在？”

“末将在此。”李存孝提马走上前来。

“我命你速带本部飞虎军，冲杀过桥，斩杀巢军，务必占住桥头，确保我军过桥。”

“末将遵命！”李存孝大声喊道，同时一挥手，自己率先向前进，左边薛阿檀，右边安休休，另外十五骑将分三列跟在后面，各带士兵表情肃穆地踏上桥来。谁都知道，这次面临的是真正的生死大战，灞桥虽短，却是通往长安的最佳路途，如果他们能占住桥头，确保唐军大部队通过，则事半功倍，大大减少士兵伤亡。但起义军决不会让他们轻易通过灞桥。想到这里，飞虎军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显出一种决绝的神情，他们已经忘记了生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占领桥头。无论起义军派出什么兵种来对阵，飞虎军都不能后退，他们要么把脚踏上桥对面的土地，要么就陈尸灞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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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后梁枭雄录（26）

战斗进行得极其惨烈，起义军先后派出弓箭手、骑兵和长枪兵，都被飞虎军逐一挫败。起义军中有不少军士是知道飞虎军厉害的，这大大影响了他们的战斗力。但飞虎军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兵力几乎损失殆尽，薛阿檀身中三箭，被敌人砍伤臂膀，单手持锤鏖战；安休休身披五枪，仍屹立不倒；剩下的十五骑将则全部阵亡；李存孝遍体是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起义军虽然进了长安，但因为长安已经是一座空城，粮草维持跟不上，导致战斗力大大减弱，最后还是李存孝率领的飞虎军顺利完成了任务。当飞虎军击退起义军最后一轮冲击时，已是黄昏时分，李存孝的马蹄落在桥西的土地上，唐军蜂拥而至。黄巢知道决战的时刻已经到来，把大旗一挥，起义军也全体出动，两军相交立刻开始混战。

这一场混战自黄昏开始，持续到夜幕来临，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满地都是双方士兵的尸体。直到战争结束多年以后，灞桥两边的泥土仍然是红色的。李存孝在阵中往来冲突，接连换了十几匹战马，到最后杀得性起，跳下马来，脱去上衣，徒步赤膊舞动长槊朝前冲锋，挡者披靡。起义军十四将先后上前阻拦，均战不到一个回合就殒命而亡。眼看杀到了黄巢面前，惊得黄巢胯下马左右乱摆，险些把他摔下马来。黄巢振奋精神，从周围厮杀不休的士兵中抢过一支长枪，想要单挑李存孝，但前后都是将士，根本冲不出去。葛从周见事态紧急，从旁边纵马拦住李存孝的去路：“休伤吾主！”李存孝抬头观看，见葛从周身形魁梧，气宇轩昂，怒喝道：“你是何人，敢拦我去路？”“我乃大齐将葛从周是也，向来你曾着我手下四大金刚传话给我，想与我一战，今天正是时候。”葛从周说完也从马上跳下。李存孝听他报了姓名，陡然想起一件事来：“天平军内有句俗语，叫‘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挑拨’，莫非就是说你？”“正是说我，我向来也常听人说‘李存孝勇猛难当’，今天倒要缠斗你一番。”说罢举大斧来攻李存孝，李存孝连忙举槊挡架。兵刃相交，二人俱是一惊，心中都思量：“不料这世上竟有能挡我一击者！”随后二人舞动兵器，虎虎生风，战到一处，一百余合未分胜负，只可怜了附近厮杀的军士，被二人兵器捎带着不知道打死打伤了多少。

黄巢身边的护卫军看葛从周缠住了李存孝，再不敢恋战，尚让和孟楷冲过来，不顾黄巢的再三怒吼，保护黄巢朝城门退去，同时鸣金收兵。李存孝眼看黄巢逃走，急得五内俱焚，奈何被葛从周缠住不能分身。李克用见起义军逐渐退却，挥军扑至城下，架起云梯攻城，一夜不懈。黄巢在城墙上监战，苦苦支撑，快到天明时，终于抵挡不住，眼看着唐兵冲进城来，无奈只得弃城出逃。唐军遂收复长安，在城内追捕起义军余众，由不得也借机抢劫点财物。可怜长安百姓，只道王师到来，满心欢喜，却再次被骚扰掳掠，一座大好的长安城，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王重荣、王处存和李克用上表朝廷，言明已收复长安，请僖宗回驾，同时派兵追击黄巢。黄巢虽然兵败，但并不慌乱，沿路抛散财物，知道追军必然捡拾，耽误行程，自己好从容撤退。果然，追军只顾争抢，放任黄巢而去。黄巢又托词起义军要去徐州，实际上自蓝田出商山，直奔蔡州而去。那蔡州刺史秦宗权不战而降，于是黄巢在蔡州稍事休息，想要重整旗鼓。

唐廷传来圣旨，闻听长安被收复，百官入贺，各藩镇诸侯勤王有功，手下将士奋勇当先，各自都有封赏。在勤王的众多镇帅中，以李克用最是功高，被封为河东节度使并同平章事。朱温因为背巢降唐的时机不错，又有王重荣和王铎两道奏章保奏，唐僖宗也觉得十分欣慰，于是封其为宣武节度使并汴州刺史，俨然一方诸侯了。

汴州城内一片祥和，早在唐军大队出兵河中的时候，起义军已全部回撤长安，河南大部分土地都恢复了正常。街市上熙来攘往，叫买叫卖声不绝于耳，人们都认为战乱终于停歇了，唐朝盛世将再次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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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后梁枭雄录（27）

一挺青布小轿在汴州街上缓缓走过，轿子旁边是一条魁梧汉子，满脸的络腮胡子，身上穿一套武师衣服，看样子好像是轿中人的保镖。再看那几个轿夫及随从，个个都相貌威武，人们由不得对轿中的人起了好奇之心。就在这时，轿铃叮咚一声，外面的人一同停下脚步，轿帘一掀，一张英姿勃勃的女性脸庞探了出来，随后步出了轿子。那魁梧汉子连忙赶上一步：“夫人，外面有风，还是进轿子里，让随从们抬着你逛吧。”

“不啦，里面太憋气，还是外面走着舒服，让我好好看看这汴梁城。”那女子笑道。

这两个人就是朱温和张氏。自从到了汴州，张氏便怀了孕，朱温喜出望外，令人严加看护，几个月都没有出府门一步，把张氏憋得实在难受，今天死活也要出府来城里逛逛。朱温拗不过，于是换了便装，找精干士卒扮成轿夫，抬着张氏出来溜达。张氏看到城里一片欣欣向荣，心里非常欢喜，转头对朱温说：“相公，你看这城中百姓个个喜笑颜开，都是你统军有方，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啊。”

这一句话把个朱温说得千愁万绪涌上心头：“唉，可不知这样的好日子还能过多长时间？这汴梁城很快就要面临刀兵之灾了。”

“哦，相公此言却是为何？”

“夫人有所不知。自去年黄巢退出长安，蔡州刺史秦宗权不战而降，那陈州刺史赵犨智勇双全，听到蔡州失守，知道起义军必然要朝东前进，到时首当其冲的便是陈州，于是早早就修缮城池，加深壕沟，招募兵勇，蓄积军粮，让自己的弟弟各自率兵出城，守在要害埋伏。起义军果然直奔陈州而去，先锋孟楷使人下书赵犨，劝他开城投降，以免屠戮军民。”

“哦，那赵犨如何应对？”

朱温赞叹一声：“嘿，这赵犨可真是一条汉子。他接到黄巢书信，不急不恼，将计就计，只说陈州愿降，请孟楷率军前来接收。态度非常恭敬，言语之间也非常谦卑，迷惑了来使。于是孟楷率军前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赵犨率军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孟楷，可不就是原来在黄巢面前诋毁相公的人吗？这次可算是报应了。”张氏笑着说。

“是啊。说起来，孟楷也是一员猛将呢，可是因为被胜利冲昏头脑，轻信无备，结果把脑袋也丢了。不过这么一来，黄巢大怒，立刻会同秦宗权部兵马去攻打陈州，在城外掘开五道深沟，断绝城内粮水。近一年来攻城不下百次，但都被赵犨击退。有时瞅见起义军有所懈怠，赵犨竟然还敢于领兵出击，真正是大将风范。”

张氏听到这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前行。朱温知道夫人善谋断，这会儿必然是想到了什么事正在考虑，于是也不打搅，继续前行。过了一会儿就听张氏问道：“赵犨就算是早有准备，又怎能算到黄巢竟然围城达一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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