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克莱因蓝的上衣短袖和黑牛仔裤,是龚沧今天穿出来的衣服。
那是龚沧。
……
沈奕喉头里猛地哽住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一股窒息突然漫上心头,但他心情却有些微妙——沈奕居然感觉不到该有的害怕,也感觉不到震惊和伤心。
很奇妙,他甚至有种想长舒一口气的松快和痛快感。
这情况过于荒谬,沈奕心里又生出一种荒诞感。他对着龚沧的尸体懵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阵水声,似乎是谁在洗着什么。
沈奕转过头。
他记得不远处有条小河。
声音也的确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沈奕走了过去。
河边有一个人。
一双靴子被放在岸上。那人站在水里,弯着上半身,撸起裤管也撸着袖子,一身衣服都是黑的。他正低着头捧着水,洗着胳膊上的血迹。
那人的两只胳膊上鲜血淋淋。他好像嫌那血很脏,搓血搓得特别用力。
那是温默。
温默耳朵很好使,听到沈奕过来的脚步声,手上的动作就立刻一顿,回头望来一眼。
他眼神如刀,像一头狼。
沈奕被他看得一哆嗦。
他没来由地有些无措,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目光突然落在自己拿在手上的黑色冲锋衣上。
沈奕脑子里立马通了电闸有了主意,他忙把衣服拿起来:“那个,我是想把这个……还你……”
他越说声音越低,越说越莫名的没什么底气。
雨还在下,沈奕收了声音,眼神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再配上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他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就那么跟个坐在雨里的、将要被遗弃的小狗似的望着他。
温默从前就最受不了江奕这一套,这人也最喜欢用这套把他吃死。
他闭了闭眼,叹了口气,直起身,回身过去。
温默全身都是血。
温默朝他挥了挥手,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那件衣服温默不要了,给他江奕了。
“我不能要,”江奕忙说,“没事的,我年轻呢,淋点雨没事。你看你这么瘦,你多穿两件吧。”
温默朝他抹了下自己的脖子,又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又摊了摊手——他说他早死了。
江奕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