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驾?迎的是谁?是他刘秀,还是那位在长安酒池里日夜笙歌的更始帝?
刘秀垂目,把竹简缓缓伸到火盆上,火苗舔出,黄烟骤起,燎得他指背生痛,他却不动。
“主公!”祭遵忍不住低呼。
“知道了。”刘秀松手,余烬落在羊皮图上,烧出一只焦黑的洞,正盖在“卢奴”二字上,像提前掘好的墓穴。
午后,行辕外鼓角大作,更始帝特使——黄门侍郎谢天至。
谢天高冠绛衣,腰悬双印,一曰“使节”,一曰“斧钺”,竟带五百铁甲,明火执仗而来。
宴设行辕正堂,酒未三行,谢天忽然举觥,高声道:
“萧王百战百捷,天子喜甚,特命下官奉印绶——”
“啪”一声,檀木匣开启,露出一枚鎏金铜印:“行大司马事”。
印身龙纽,龙首却缺一角,缺口锐利,像被故意敲碎。
谢天笑里藏刀:“河北兵悍,萧王宜佩此印,以安众心。”
堂中诸将面色齐变——缺角之龙,暗喻“残龙”,更始帝分明示警:再龙,也是残的!
马武按剑欲起,被冯异按住肩。
刘秀离席,双手捧印,神色平静如深水:
“臣秀,叩谢陛下圣恩。”
他抬头,目光与谢天短兵相接,一瞬之间,空气里似有火星四溅。
三更,谢天宿帐灯火通明,随行死士暗布四周。
暗处,冯异身披絮袍,潜至马武帐。
“马兄,可嗅出味道?谢天此行,名为劳军,实为挟制。卢奴之战,是逼主公火中取栗。”
马武冷笑:“我恨不得一剑挑了那阉狗!”
冯异低语:“剑要挑,得挑得天下人鼓掌。——再忍一忍,火候未到。”
“火候”二字,被夜风吹得飘忽,像旷野里若隐若现的磷火。
同一夜,滏水支流,冯异单骑私巡。
冰岸荒凉,忽有白光自天坠,裂空如雷。
冯异战马惊嘶,人立而起。
白光敛处,雪地上多了一人:短发,皮衣,背一具乌亮怪匣,匣面幽蓝小字闪烁——“战术终端”。
“来者何人!”冯异拔刀横胸。
那人抬手,露腕上跳动的数字:“ad25-06-22倒计时”。
声音平直,不似人间语调:
“冯公孙,我为你主公而来。
告诉你:火德当兴,六月龙飞;
三月、四月、五月,皆是潜龙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