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禧写完,把信件装进信封,揣进怀里贴身带着,再抬起头,看见林参两只手架在桌边,轻轻转弄茶杯,也不喝,就如此安静又诡异地瞧着自己。
茶汤里粼粼闪动的烛光,映出一张笑眯眯的白金色兔子。
面具下一双乌黑瞳孔幽幽注视在周禧身上,令周禧极其不自在。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周禧也想喝茶,可是拿起茶壶一掂,才发现最后一杯茶水已经被林参倒完了。
眼下无事可做,他不自在的同时又增添几分尴尬,只能无聊抠起了手指。
林参放下茶杯做手语,指了指他怀里的信问,「你,为什么,不写给,你的,大师兄?」
周禧皱眉沉默,应该是没读懂。
林参便用更简单的手势重新表达了一遍意思。
这次周禧看懂了,回答说:“没办法,我大师兄不识字。”
林参微愣,心道:是了,在平安派一直装的是文盲……
林参又试探性地做手语,「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周禧微微笑了笑,伸展身躯抬高下巴,坦然自若地反问,“问身世?问黑衣人为什么要杀我?”
林参点点头,慢慢垂落双手,难以克制心虚紧张。
可周禧却云淡风轻又略略冷漠地说:“用不着你们来告诉我,我该什么时候知道,由我大师兄说了算。”
林参心思错愕地颤了一瞬,白金色兔子面具下藏着复杂而苦涩的表情。
周禧不以为意,看了眼房门,随口问,“大魔头洗澡这么慢的吗?”
林参等他看回来的时候,悄然平复了心情,做手语说,「他,在伤心,我们,不用管他。
」
周禧翻白眼嘟囔道:“都是他把温姐姐害成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伤心。”
林参听出一丝细节,皱眉做手语,「你,真的知道?」
周禧理所当然道:“知道啊,温姐姐都告诉我了,但我不会告诉你们。”
林参停顿须臾,继续比划,「随便你,你要睡哪张床?」
林参指了指屋子里两张床,老规矩,还是周禧单独一张,他和乐壹睡一起。
周禧起身走向靠窗的床榻,不客气地说:“我要这个。”
林参拉住他,「那里风大,容易着凉。
」
周禧轻轻甩开林参的手,回头不再看他的手语,“没关系,我喜欢通风的位置。”
林参默默叹了口气,不啰嗦了,等乐壹披着外衣回屋,便一起熄灯休息。
今夜他们睡不了几个时辰,翌日一大早就得起来赶路。
无论泥石流有没有疏通,他们都必须尽快离开梨花城。
主要是怕官府顺着昨夜那些村民的嘴,查到是他们杀了赌坊恶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