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埃不敢轻易应允,思索片刻才道:“此计确实可行。”
大明山本就是难攻之所,秦灼也是有这个内应才敢动直入明山的心思。若能有潜入南秦境内的其他路子,也未尝不可以一试。
秦灼道:“既如此,我会为麾下众人安排身份,通牒那边,还要二叔多多费心。”
苏明埃叹道:“殿下有所不知,若要这么干,难。”
秦灼也不变色,颔首道:“愿闻其详。”
“臣并非铜铁采买的统筹之人,一应事务都要经掌师廖东风首肯。若人数少些,臣还能装作是有私下交际走的门路,但数万之人,实在难逃他的眼睛。”
秦灼听见这个名字,抚摸扳指的手微微一顿,“廖东风?”
苏明埃道:“是,殿下可还记得徐启峰?徐启峰是秦善的妻弟,这位廖东风却是秦善的妻弟,他和殿下之间还有他舅兄的一桩血仇在。而且据臣所知,玉升元年徐启峰兵临潮州,他也是随行。殿下虽全歼徐启峰部队,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这小子恐怕就是死里逃生奔回去,与殿下之间更是不死不休。”
他微微吸口气:“若叫他识破,只怕十分凶险。所以依臣之见,虎贲军不宜大批乔装入境。”
蓦地,一直默不作声的萧恒开口:“苏公之意,是叫殿下只身入关?”
苏明埃忙道:“怎能只身?点击军中健儿,一同扮作商队,也是使得。”
萧恒问:“依苏公所见,带多少人合适?”
苏明埃道:“少则十余,但若能扮作大宗买卖,可以百数。”
萧恒道:“大军仍在境外,只百数人相与入关,这就是我说的‘只身’。”
他将盔甲挪开,双手撑上膝盖,“若只是百人入关,这件事潮州自己就能做得,何须麻烦苏公?我记得苏公当初的承诺,是在明山接应,引虎贲大军入关。”
室内灯火摇晃,秦灼望向萧恒的视线转过,定在苏明埃脸上。
苏明埃面有愧色,哑声说:“臣本以为万事俱备,又急于迎回殿下,谁知廖东风给了臣这个指派,臣离了本职,放虎贲军直入明山之事只能暂缓。现如今,只有这一条路子,是臣有负殿下寄望。”
“苏公已尽力,我也并非追究苏公办事之能,只是担忧殿下安危。南秦不比潮州,若有什么万一,插翅难飞。”萧恒道,“扮作商队,就不能公然通信,那消息传达一定会延迟甚至受阻。一旦暴露,百数对数万,敌我悬殊。殿下离乡多年,对南秦的军事布置不如秦善熟悉。此战,太险。”
苏明埃哑声笑道:“臣何尝不知道此战太险?殿下也知道,秦善是何其精明猜忌之人,如今难得有所破绽,臣只怕时机稍纵即逝,若错失这次机会,不知下回再如何谋得人和。”
萧恒嘴唇微动,秦灼已戴上扳指先一步开口:“我知道,二叔是为我打算,我心中也有计较。但兹事体大,二叔容我略作考虑。三日后,我定给二叔回覆。”
苏明埃应是,怕人察觉也不敢多待,再问候几句便趁夜色走了。秦灼亲自送人出门,再回来,萧恒又拾起那件甲胄做活,除去烧掉的半支蜡,和刚开始没有什么变化。
今夜外事已毕,秦灼便捡了寝衣换。也不去屏风后,就当着萧恒面脱衣散发,边问萧恒:“你怎么瞧?”
萧恒抬头,正见秦灼咬住玉簪穿寝衣,胸口腰腹一览无遗。萧恒顿了顿,说:“你若要去,多少带着梅子。总要叫我知道信。”
秦灼也不系衣带,嘴唇一松,将簪子吐在掌心,赤脚踢开外袍,从萧恒里侧上榻躺倒,道:“你愿意?”
萧恒道:“南秦的事,不该我讲愿不愿意。”
秦灼笑一声,一只手支着脑袋,抬另一只手摸了把他侧脸,捏了捏他下巴,问:“萧将军问不着,六郎呢?”
盔甲轻轻一响,萧恒手臂一放,垂眸看向他。
那枚虎头扳指摩挲他侧脸,冰凉里带些缠绵味道。秦灼拇指缓慢抚摸他嘴唇,轻声问:“一口一个殿下,六郎对我,就这样公事公办吗?”
手指抚进他唇缝,代替了舌头,让萧恒知道他在挑逗,也让萧恒知道,这件事他十拿九稳。秦灼只有在胜券稳操的时候,才会拿正事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