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注视萧恒的脸,像在等待什么。
他在等待什么?
萧恒胸口一窒,不知多久后渐渐醒转,这种窒。息感并非只是情绪,而是一种真实的身体反应。他敏锐察觉到一股难以压抑的躁乱,像一团扭曲的鬼火。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秦灼说成人卝欲、但他深知是兽卝欲的东西。
眼前世界颠倒,一切的声色臭味像堵在堤后的洪流,门开的一瞬轰然铺天盖地袭卷而来。酒壶静静立着,就像秦灼的胴卝体。雨水自在打着,就像秦灼的喘卝息。月光若有若无地亮着,就像秦灼遍身的水。色。淋。漓。而秦灼坐在他对面,衣衫火红的,肌肤洁白的,不可亵卝渎的,宛如天人的。他这么洁净又这么放卝荡地坐在近在咫尺的位置,榻边,那今古情人相卝媾之地。
秦灼眼看他朝自己伸了伸手,正要去握,萧恒陡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秦灼浑身一骇,失声叫:“六郎!”
这一声让萧恒狠狠揉了揉脑袋,他沉沉盯着秦灼,下一刻似乎就能把他开膛破肚。
秦灼呼吸一停。
突然,萧恒猝尔起身,一条手臂将秦灼拦腰抱起,快步往门前走去。
他撞开房门的一瞬秦灼明白了什么,一只手撑住门扇,厉声喝道:“你敢扔我出去!”
冷风卷雨飕飕扑面,萧恒找回点神智,似乎在强行忍耐什么,大口喘气道:“你先走!”
秦灼说:“我想做。”
萧恒额头青筋跳动,表情近乎狰狞,怒声喊他:“少卿!”
“我会给你提醒。”秦灼死死按住门,盯着他眼睛说,“只要我说‘你别怕’,你就停下来。六郎,你不会伤到我。”
萧恒正要抱他出去,秦灼突然抬头吻住他。
野火烧起来了。
这是他们长达数十年的爱情传记里绝无仅有的一晚。萧恒终于被撕掉那张他竭力修饰的人皮,把身体里那卑鄙的禽兽放出来。他压身上来的一瞬秦灼只觉被一头野狼扑倒,那种被拆吃入腹的恐惧叫他下意识想逃,这动作似乎激怒了萧恒——或者说,我们叫他“重光”更好。萧恒是伪善重光是实恶,萧恒是圣人重光是禽兽。这一夜秦灼唤醒“重光”的时候短暂扼杀了萧恒。秦灼是重光的彀中之物,哪怕他也是萧恒的心头之宝。
重光的舌。头搅。进嘴里,是吞吃根本不是亲吻。秦灼眼泪挂了半张脸,被他占着口鼻压根无法呼吸。但真正的窒塞之感尚未到来。混沌间他听见一道凄然的帛裂,皮肤陡然激起一层栗。
重光没有拿膏。
秦灼痛得后背一弓,整个人却被死死压住一动不能动,他当即一个巴掌扇过去,两臂却先一步被重光拧在头顶。他包含攻击性的动作惹怒了重光,他对待秦灼如同泄愤。迅猛地,狂戾地,烈风骤雨地。各种声音冲出窗外,淹没在大雨之中。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秦灼已经手脚瘫软,如同烂泥。察觉他再没有反抗能力,重光掐住他后颈把他翻身一掼。没有停止。
秦灼身体微微搐卝动,却连手指都没有力气收拢,重光不会管他前头,他已经被活活弄过了头,被一头毫无人性的禽兽操。成另一头毫无尊严的禽兽。意识模糊时,那些歇斯底里的痛苦与痛快突然潮水般远去,砰的一声,世界一片黑暗。
黑暗尽头,秦灼看见个人。
一个男孩子,将一把有他一半个头高的环首刀插入石头,袒背跪在地上。
刀刃沿他背心一划,皮肤一绽,一条肥胖蛊虫钻到皮下;再绽开筋脉、绽开血肉,最后一刀,脊骨应声而裂。第十条蛊虫顺隙而入,响起大口啃食骨髓之声。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从身后转移到脊梁,继而是心脏。
好疼。
但那男孩子自始至终未发一声。
他探手拔出环首刀,撑身立起,转过鲜血淋漓的后背,露出一张少年人——渐渐变成男人的脸。
是萧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