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彭苍璧目光一凛,投颈撞向刀口。
一股热血飞溅,他砰地一声双膝跪地,双目犹睁。
萧恒那只持刀左手落下,冷声道:“降者不杀。”
天幕如同产褥,一片斑斑血红里,娩出太阳婴儿般的头部。落日底,死亡与新生交际之处,响起一道两道、十道百道抛落兵器之声。
皇帝赏赐的美女被遣回原籍,皇帝赏赐的黄金用来赈济百姓,皇帝赏赐的绫罗仍裁作里外七套寿衣,不多久,萧恒风光大葬天子使者彭苍璧的消息传遍大梁每一寸角落。
李寒叫人撤下梁字大旗,扯了块红布,挥袖题了两个大字:
反了。
***
新旗悬挂当夜,萧恒坐立难安。
揭竿一事非同小可,萧恒和李寒拿定消息当夜便给岑知简去信。说是给岑知简,到底要告知谁大夥心知肚明。
可时隔一月,回信依旧未到。
他和秦灼两断后,和潮州的信件联系都由梅道然负责。萧恒打定主意,立刻赶去梅道然帐中。
一打帐帘,药草苦气四下涌动,泥炉底火光微微,白汽从炉盖缝隙溢出。
梅道然见是他,也没招呼,继续尝药。
萧恒快步上前持住他的手,把药碗取过了,凑近闻了闻,转头看向梅道然,“你在给岑郎试药,治嗓子的药。”
“这边正好有几种草药,不是什么大事。”梅道然神色很轻松,“他年前已经能发声了,短句也能说几个,有用。”
萧恒目光往草药堆一扫,脸色暗得更厉害。里头几种药性极烈,甚至还带着毒性,处理不好,绝对对身体有损。
萧恒问:“你感觉怎么样?”
梅道然仍是笑:“你也忒大惊小怪,咱们这本家的行当,能出什么事?”
萧恒不理,覆手去把他的腕脉。渐渐,他眉心立起竖纹,又要翻梅道然眼皮。
梅道然有些好笑,拂开他的手,无奈道:“好,好,我招供。我鼻子的确出了点小问题,毕竟有金银根和美人脸做引子,半点不影响嗅觉才不正常。但如今跟着你萧将军,我又不是丢了鼻子就活不成。”
萧恒仍沉着眼看他。
梅道然讲:“你三番五次为秦灼拚命,我拦没拦过你?”
这话一出,萧恒脸色不太对。梅道然只以为是碍于旧情,正想怎么描补,已听萧恒道:“师兄,我有事要托你。”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草草写就的信件,“这封信你寄回潮州,再等……不,不等了。”
萧恒突然站起来,“我今天回去。”
梅道然见他着急,忙按住他站起来,“说不定回信就要到了。这封信我先使人去送,如今大事方起,别自乱阵脚。”
萧恒到底不是毛躁之人,加上西塞之事千头万绪,他再心急,也只能再送信件,先料理手头事宜。
翌日黄昏,萧恒巡逻完毕,正在帐中同李寒计算辎重。没说几句话,梅道然便匆匆闯入帐中,看看李寒,目光定在萧恒身上,沉息吞咽一下。
梅道然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潮州回信到了。”
萧恒抬手要接,梅道然却往后一步,做了个安抚的动作,缓慢道:“不管是什么消息,你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