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扬镳前,姑娘翻上马背,盯着登车的兄长,咬牙切齿道:“秦灼,你可真出息。”
秦灼并不恼,立在车辕后与她相望,“一路小心,我开春便回。”
青衣江畔,秦温吉愤愤甩响马鞭,随白虎赤旗头也不回地南下。白龙玄旗遮着秦
君车盖,也如此辘辘北上了。
他早命秋童与尉迟松快马回京,自己车马后行。对陈子元说话也软和了几日,一是自己亏心,二是又棒打了小两口的鸳鸯,很不过意。
陈子元却安慰他:“你妹妹说话你也知道,她是心疼你。”
秦灼奇道:“你竟有会说人话的一日。”
不能打不能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下无不是的大舅子。就算看着他大侄子份上。
陈子元从心里拜了好几次光明神,才把那口恶气咽下去。
***
如此从深秋行至初冬,立冬当日方入京城。
萧恒钦准秦灼入宫可走承天门、行天子道,秦灼却跟随龙武卫,按规矩于望仙门外待诏。
依照梁制,开宫门需两道符契。监门官执左契,大内钥匙库掌右契,凡宫中通行皆来禀报。
长史前去通禀,秦灼就在车里等。越北天越冷,他更是穿着黑狐狸不离身。这个月愈发瘦,里头白袍宽大,倒把身形遮严实了。
阿双给他袖炉里加炭,边说:“大王不要心急,尉迟将军已经快马禀报,陛下定当心中有数。”
秦灼嗯了一声,合著眼道:“这回在京中要待一段时日,你们都记得怎么叫。”
当着萧恒只准叫他大君,这是秦灼的规矩。别说阿双,连冯正康都渐渐改了,只有陈子元嘴硬着。
这也没法,他有秦温吉做靠山。
有靠山的敲了敲车壁,阿双便打了帘,见陈子元从马背上弯腰,低声道:“不大对。”
他看了眼秦灼,“梁皇帝就算不能亲自来,怎么也得叫禁卫开道、李寒梅道然之流的来接。更别说龙武卫是禁军,禁军入宫,早有文牒通报,宫门前几日就当准备好接应的人。”
秦灼手里拈着截什么,陈子元一看,以为他破了手指。再一定睛,见是穿了铜钱的一截红绳。秦灼送出去的东西,如今又随身收在衣襟,刚拿出来在指间缠绵着。
陈子元平日看不得,看了就倒牙。今日一见,却有些心酸,再道:“这都半个时辰了。”
怎么都该到。
陈子元按刀问:“还这么等?”
秦灼往外一瞭,“市里有个茶铺子,叫人要碗茶水吃,看看范汝晖是否入宫。把守宫门的也该是十二卫的人,龙武去套套话,都是一个班的弟兄。”又说:“家夥都拿住了。”
陈子元吩咐下去,还是道:“大王,咱这是无诏入京,按律当诛。来日捅上朝堂,也全仗梁皇帝来兜……”剩下话他开不了口,总不能开口咒萧恒,只能含糊道:“真有事,你寻思清楚。”
秦灼稀奇道:“你竟也会说他的好话。”
陈子元急道:“舅子,我同你说正事!”
秦灼笑意敛了敛,说:“那劳烦将军,尽量保住我这颗脑袋。”
不一会,两边打探的人都回来。那名龙武卫一抱拳,“大将军,宫门把守是金吾卫的参将,叫王庆。您也知道城门、宫门守备都有班次,陛下入主后为防滋事,就是十二卫轮着班。”
他不解道:“但这几日应当是右威卫来守,卑职去问,只说临时调换,其他再不肯多说了。”
秦灼问:“为何不放行?”
龙武卫道:“说去请陛下旨意了。只是陛下今日在紫宸殿开宴,且有一段路程。”
不只秦灼,连陈子元都皱了眉头。
宫门被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