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汤家的娘子、温国公杨家的小女儿,画像八字都递到过我这里来。都是家世得宜,你有这样的国丈,才能稳定朝堂和旧臣的关系。这些并不紧要,女孩的品貌我也叫子元打听过。汤女国色,不必多说,杨女年纪虽小,却博学机敏,都是很好的姑娘。不管你娶哪个,今后,要好好待人家的。你是个贴心的,这些不消我嘱咐。从今往后,你就一心一意,和人家好好过日子吧。”
“好好过日子。”萧恒低低笑一声,“少卿,你教教我,我现在,怎么才能和别的一个人好好过日子?”
秦灼垂着脸,“是我祸害了你。当初……这些年,是我糊涂了。好在你年纪还轻,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你不娶妻,我纵回去,也不安心。”
萧恒弯腰,把木桶搬离,又将他常穿的软履摆在榻底,不再说话。
秦灼哑声说:“求你了,你立后吧。”
萧恒说:“我不立后。”
“萧重光!”秦灼肩膀颤抖起来,他脸埋在两手之间,呜咽道,“萧重光,你放过我吧。”
你不放过我,我没法放开你啊。
一会,他感觉一双手落在脸上,粗糙的,生满老茧的,一下一下给他擦泪。他睁眼,见萧恒蹲在面前,泪水沟壑一样从萧恒脸上推垦而下。
“我不立后。”萧恒还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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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元耳朵贴在门上,大气不出地偷听,听了一会,奇怪道:“居然没打起来。”
他扭过头,问一旁端了新药罐的女侍:“阿双,你觉得大王像不像可劲给男人塞小妾的正头老婆?就话本里那些,有了身孕不能服侍,也不会吃醋的贤惠木头人?”
阿双疑惑道:“大王,不会吃醋?”
陈子元吃了死苍蝇般转过头,很不自在地接过药罐子察看。刚揭开盖子,见尽是党参、当归之类滋补妇人之物,霎时似吞了活苍蝇。
说话间,门缝里竟传出低低哭声,阿双拉住要闯进门去的陈子元,自己跑过去粘贴耳朵。
陈子元怒气冲冲:“里头说什么?”
阿双道:“萧将军说……不立后。”
陈子元冷笑出声。
阿双犹疑道:“这么多年,我看萧将军是对大王好的。”
陈子元撩袍坐在阶上,兜鍪一下一下在他手中跃着。像在抛绣球,又像在抛人头。
他忽然问:“阿双,你不记得大王的封号是怎么来的了吗?”
阿双叹气不说话。
“咱们南秦是大梁早年分封的诸侯王。当年他们梁高皇帝入主,赐咱们高公落日弓,划了大明山以南十五州作封地。从此以往,南秦君主称大公,嗣君称少公,闺女号郡君,兄弟号政君。就算梁庄帝废分封,改成州国平行,咱们还是该怎么样怎么样。”
他眼中寒光一闪,兜鍪稳稳落在手中,砰地一声。
“直到灵帝昏庸,肃帝篡位后开始侵削诸侯。”
阿双本依门听着,至此处,忍不住轻轻别过头。
“肃帝朝时,大王的阿耶文公入京,不明不白地死在长安……那几年,大王有多难过?他叔叔秦善篡位,温吉被送进长安为质,他自己也摔断了腿,为了……他都……”陈子元说不下去,双手攥得骨节发白,“大王不是没向梁肃帝求救过,那时候,天子在做什么?”
阿双垂首看脚尖,揉了揉眼,轻轻吸了吸鼻子。
“现在行了,他也要做天子了。”陈子元冷笑一声,“不立后。他们梁高皇帝泰山封禅时也信誓旦旦,说世世代代以秦公为股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