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果不是太傅的事情,他也不会被困在府里这么长时间。”
吕琳琅眼中露出难过之色,“抄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剩下,沉月的整个书房付之一炬,就连那把他最珍藏的琴……也被摔成了两半,再也弹不了了……”
“这是他的书房?”
严深第一次来到于府的其他地方,他看着眼前破败的屋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桌被砸的稀烂,两旁本该竖立的架子全倒在地上,屋子中间放着几个焚烧殆尽的火盆,里面全是书本被烧完的碎屑,本该洁白如玉的棋子上布满灰尘根本看不出原貌,与黑子混在一起,散落在四周。
金珠抹了把泪,朝对方点点头,严深为了此事特地深夜多跑了一趟,于沉月是不知道的,金珠将手里的烛火放在窗边,从一地的残骸中准确地找出了那把从中间折断的琴,“这是以前公子的师父送的,公子最宝贝它了,可惜……”
“不用担心。”
严深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安慰道,“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别哭了,把琴给我,你先回去吧。”
虽然已经损毁,但严深还是很谨慎的将琴放上了马车,他抚摸着琴身,看得出来是把难得一见的好琴,他又想到那个面目全非的书房,想起于沉月以前的日子,那时候的他一定过得很开心吧,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谨小慎微。
“善荣。”
严深拉开帘子,招呼坐在马车外头的善荣进来,“你帮我找些工匠,把西侧的别院重新修缮一番。”
“可……王爷……那是不能随便动的,是给未来的侧王妃住……”
话音未落,善荣就被严深敲了脑袋,他有些吃痛地摸着自己的头,心想王爷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习惯,好在,比以前直接踹人要好得多。
“让你找你就找,一切后果由本王承担。”
严深难得摆出王爷的架子,他清了下嗓子接着说道,“李廷曾经负责宫里的采买,对于京城肯定比我们熟悉,你让他打听打听,哪里的店对琴最有研究?”
第10章情意
往后的日子里,严深来往于礼部和训练场之间,虽每日仍会抽出时间来于府坐坐,关心一下于沉月的身体,可于沉月明显有感觉到对方的疲累,他不忍严深这样奔波,便提议,让他休息两日,不必再过来,结果遭到了对方的反对。
“这怎么行?”
严深熟练地握住他的手,于沉月盯着二人重叠着的手,无奈地笑笑,没有松开,“沉月你知道的,我不看你一眼,晚上怎么睡得着。”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呢,于沉月心里暗自想着,这些日子,自己老是做梦,梦见小时候的事,梦见爹爹,梦见他,梦见他也像这样牵着自己的手。
“公子,王府来的人说,今日王爷会晚些来。”
一大早,金珠照常进屋伺候于沉月梳洗,并将王府送来燕窝放在桌上,“王爷让公子不必等了,早些睡下的好。”
于沉月虽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今晚还是等一等的好。
金珠熟练地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大门,从一堆摆放整齐的衣物下面拿出一个扁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堆凌乱的针线和一把小巧的剪子,于沉月俯下身,从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块布料。
看着布料上面粗糙的图样,于沉月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没底气地把东西拿到金珠的面前,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失落,“金珠,你看,这两处……像鸳鸯吗?”
话递给金珠,反倒让她犯了难,她知于沉月的手艺,之前那个荷包寓意好,且胜在简单,就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更别提这次,因为是准备绣给王爷的,所以公子格外仔细,选择的图案样式也复杂许多,可修修补补好几日,好不容易才初见雏形,退一万步说,公子这双手,能绣得看得出来像个动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公子,依金珠看,挺像的,能看出来很像两只鸟了,公子以前常说礼物最注重心意,我相信公子不管绣成什么样,王爷都会喜欢的。”
看着金珠脸上僵硬的假笑,又看看自己手里那块被搞得千疮百孔的布,于沉月笑不出来,无论是书法还是绘画,他不求做到最好,但总能说得上是拿得出手,只有这件事,自己从小就不擅长,早知如此,小时候再不情愿也该多学一学,香囊这种贴身之物,自己做得这样差劲,怎么能腆着脸送出去呢?
已经弄成这样,想再拆了重做,倒不如换一块来得方便,于沉月赌气似得拿起盒里的剪子就要绞,金珠连忙阻止,伸出手就要抢夺,这好不容易绣出来的东西,虽然只有轮廓,公子也费了一番心思,“公子,别绞,昨日你那么辛苦……”
虽然极力劝阻,金珠还是没能救下眼前的东西,金珠看着手里碎成一片片的废料,叹息道,“公子,这下你又要废好多心思了。”
“没关系,再多努力几日就好。”
于沉月重新挑了一块布料,准备重新开始,“我想……送最好的给他。”
深夜,严深站在大门口,捏了捏这几日因练习射箭而酸胀的手臂,朝着街口张望了好几次,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径直往前走了一段路,与对方汇合,“终于来了,还以为今晚等不到了。”
“怕什么,莫家做事,一向是言出必行。”
莫其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严深,“知道是给他家哥儿报平安,太傅很高兴,也很感激你,说麻烦你多照顾着。”
“自然。”
严深把信拿在手里,看着对方投来好奇的眼神,他当着莫其康的面将信收了起来,“信是私密之物,我们怎么能背着他人私自拆开?”
莫其康听了这话,直道没趣,便挥着手离开了。
“公子,很晚了,还要等王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