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件凝聚了我们共同记忆的物品都很有价值,但用来回答这种问题是大材小用。
相处了太久,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变成了本能,岚的十一岁到二十四岁,也是我的十岁到二十三岁。
一个记忆力很好,学习能力也非同凡响的人,旁人不必担心,一定会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岚能记住仅有一面之缘的学生干事的名字和部门,也能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仅靠翻阅读本的十分钟内记住的东西,向参观植物园的小学生绘声绘色地讲解自己从未深入接触过的植物学知识。
和绘本一脉相承的童趣风格。
即使内容宽泛,属于笼统科普,但没有露馅——其实岚也是作为客人前去游览的,却被教师误认为是植物园里的工作人员。
有好玩的事找上门,岚自是不会拒绝。
他主动和满是歉意的老师沟通,决定十分钟后给小学生们讲解热带植物主题馆。
我把岚半路巧合当讲解员的前因后果看得清清楚楚。
有挑战性的事,岚不会拒绝,我很熟悉他的想法。
仗着学习能力的超常水平,岚有过偷偷报名偏差值较低学校的反常行径,并且自信满满地告诉我绝对不会被发现。
结果很快就被爱花小姐当场逮住。
美中不足的是岚开玩笑的水平……比起开玩笑,那更像一个冷笑话大师在展示自己灵感乍现时的优秀作品。
注重仪式感是岚不为人所知的习惯,从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上就看得出来。
这一点很好,如果想着今年还要送我生日礼物而绝不会在战斗中心存死志,这样的曲线救国倒是勉强可以让人接受。
不能细数岚这么多年里向我发誓过几次又濒死过几次,被我察觉的次数实际上也远远少于他遇到过的生死存亡抉择。
见惯岚的随心所欲,我逐渐明白了自己和岚相识的原因。
不经思考就做出与自身命运休戚相关选择的人,很难达成自己的目的,在站在社会顶端的人们手中,没有哪一件事是多余的,我和岚的相识也是如此。
不过,岚的父母真心希望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如两位长辈所愿,从孩童时期萌生的友情延续到了现在,但我至今仍然只有看着岚行事越发大胆进而下意识忽视自身安危这一条路可走。
长辈之间过去再怎么和睦的交集如今已然变为虚无,留下的只是火焰焚烧枯木后余留的灰烬。
但新的树木在掩埋秘密的森林里茁壮成长。
至亲的离世,对岚的影响尚未消弭,正如千年苦寒之地吹来的寒风,在岚的心中似风暴聚集,恐怕许久难以消散。
对我的经历一无所知的旁观者,爱用赤裸又下作的眼光评价我和岚之间的关系,认为“今井元岚”
对“赤司征十郎”
格外忠诚是因为各取所需。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用使用时间未及手机亮屏时间的大脑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肉眼可见,秀也先生和爱花小姐对岚的关心从不作伪,甚至我也被爱屋及乌地被当成和岚一样年纪的弟弟去看待了。
以前,在谈到一些话题时,岚也说过自己没有什么需要从外人身上获得的东西,所以,各取所需的说法实在好笑,比岚讲的冷笑话好笑多了。
如果岚必须从我身上取走一些东西,那一定只有“灵魂”
值得岚为之行动了。
岚自称不是纯粹的物理主义者,也不认为人与人的关系是一种因果闭合问题,物理主义和二元论者在灵魂与□□的问题上争论不休,身为灵力者又是异能力者的岚去学哲学,已经是惊人之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