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压抑着惊怒的呵斥声自两人身后陡然响起。
云月笙抬眸瞥向来人——正是去而复返、胡子被燎得焦黑卷曲的宗政。
她眼底顿时划过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味,非但不躲,反而唇角弯起一抹毫不掩饰的恶劣弧度,甚至还故意朝云曦琅又贴近了半分,几乎要偎进他怀里。
云曦琅亦是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动作流畅又自然地将少女严严实实挡在了自己身后,宽大的袖袍如同保护的羽翼,将她完全笼罩住,隔绝了所有投来的视线。
宗政似是被这一幕给刺了眼,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尤其在瞥见少女身上那件明显属于自己学生的月白外袍,以及两人过分贴近的距离时,眼底的不赞同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他终究顾及云月笙年纪尚小,又与太子分属兄妹,到底是没将嘴边教训的话语说出,而是生生咽了回去。
宗政眉头紧锁,步伐沉重地走向二人,沉声向云曦琅问道,“这位……便是长衡郡主?”
云月笙仍躲在云曦琅身后,却不安分地探出脑袋张望。
为借力站稳,她细嫩的手指无意识地攀上云曦琅的长衫,指尖顺着脊线轻轻下滑,最终揪住了固定他瘦削腰身的玉带。
“……”云曦琅原本想张口回应,却突然喉间一梗,后腰那似有若无的触碰、指尖划过的微痒以及身后传来的细微震动与温热,让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袖中的手指悄然收拢。
“老头,”云月笙浑然未觉,依旧隔着他挺拔的身姿,与宗政来了个对视,“我就是你嘴里的长衡。”
“你又是谁?”她幸灾乐祸的上下打量过宗政——老头一脸严肃,奈何那焦黑蜷曲的胡子滑稽地翘着,衬得他灰头土脸,模样甚是可笑。
“开封府黑脸的包大人吗?”
少女的嗓音细细软软的,像枝头的黄鹂鸟,偏偏说的话恶劣的要命。
她甚至还一个没忍住,低低的、带着气音的窃笑便从唇边漏了出来,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丝丝缕缕地渗入了云曦琅的后背。
“……”宗政登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尽管那胡子已然不甚美观——他指着云曦琅,言辞愈发严厉,
“殿下既要亲自教养郡主,便该有个教养的样子!女孩子家纵不入朝为官,也当读些圣贤之书、明事理之辨。这样终日躲于人后、嬉笑无状,成何体统!”
“老师——”
云曦琅刚欲开口,便被身后的少女拽着胳膊打断。她音调坏坏地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诶——老头此言差矣。”
“本郡主不露面呢,是因你这形容狼狈之人,原不配得见天家仪容。”
云月笙自云曦琅身后探出半张脸,眉眼间尽是倨傲与顽劣,“一个胡子焦黑、满面尘灰的糟老头子,有何颜面立于我这贵胄皇亲之前?也不怕徒遭人耻笑。”
“我劝你还是快去洗把脸吧,免得言行失德,再招天谴呢——”
“岂有此理!”宗政脸色霎时铁青,怒目圆睁,胡须都在发抖,“无知小儿,竟敢口出如此不逊狂言!你、你……”
他气得语塞,想厉声斥责,可对着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又觉得太过疾言厉色有失长者身份,
最终只能抖着嘴唇,将一腔怒火转向云曦琅,瞪圆了眼睛痛心疾首问,“这便是殿下口中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妹妹吗?!”
云月笙分明是个上天入地、无所不敢的猢狲才对!竟对他这堂堂两朝老臣都无半分敬意!
“老师息怒——”
云曦琅只得一面伸手去按身后那颗不安分的、毛茸茸的脑袋,试图将她藏回身后,一面温声向宗政致歉,
“孩子还小,不通世情道理。老师气量若海,万望勿要同她计较。”
“你才不通道理!”云月笙被他按着脑袋,昳丽的眸子里燃起不悦的火苗,气哼哼的吹了吹额角的碎发,将藏在袖中的黄符再次悄然挥出,直冲宗政而去。
云曦琅敏锐地察觉到术法波动,正欲抬手阻拦,却不料云月笙会趁机发难——少女双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低头便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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