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窈摩挲着尚有几分温热的玉镯,冷声道:
“这话,莫要让本宫再听到一次,否则杖罚五十。”
她一改之前的温婉,顷刻间周身丫鬟无一人敢开口,刚刚说话的婢女更是一个哆嗦,不敢多言。
果真如同柳心窈说的一般,不过半个时辰,天空就开始落下雪珠子。
“娘娘,这雪又开始下了,咱们回去吧,您派人通报一声,陛下总会来的。”
苏折雾摇头,倔强地立在御书房门口。
“娘娘,您都在这站了这么久了,皇上该心疼了,要不小的进去通报声?”
守门的侍卫生怕怠慢了这位盛宠的贵妃娘娘,可对方显然不领情。
“皇上在里头商议朝堂之事,莫要打扰,”苏折雾理了理披风,“就在这等一会,不打紧。”
春柳与那侍卫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位主子接下来要闹哪一出。
苏折雾在心底叹了口气,她陪着洛烨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以后她面临的是什么个结局。
单凭宫外百姓的唾沫都可以将她淹死,宫门内一个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又如何能够放过她?怕是早就忍不住将她拆吃入腹。
苏折雾有些疲倦地阖上眼眸。
也罢,横竖就是一死。
雪珠子由星星点点的撒下逐渐转换成漫天鹅毛,苏折雾的肩头不一会就覆满了雪花。
又过了几柱香时间,春柳实在忍不住道:
“娘娘,您身子骨本就不好,如今要是着了凉可如何是好,咱们回去吧。”
“沈大人,皇上等候你多时了…”尖细的嗓音响起,随后便是一阵惊呼:“贵妃娘娘,这雪珠子不要命般地砸下来,您怎么在这挨冻啊!”
苏折雾认识开口的太监,他是洛烨的贴身侍从,也是宫中红人福安公公。
“哎呦呦,娘娘快请回去吧,皇上今个儿商量大事,可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呢。”
福安赔着笑,时不时瞟一眼一旁的男子,显然有些难办。
沈扶寂撑着一把油纸伞,一席湖蓝色束广袖长袍,腰间别着块莹白玉佩,乌发高束,簪以墨玉发冠。
他轻飘飘地扫视了一眼苏折雾,正准备抬脚离开,就听苏折雾道:
“国师大人,皇上稚嫩,还请您多多包容,莫要与他计较。”
“娘娘,这…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扶寂没答复,一旁的福安急得脸色发白,这苏贵妃怕不是疯了,这话也敢说得出口!
空气寂静的可怕,良久,只听得对方一声轻笑:
“娘娘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思护着皇上,倒是伉俪情深。”
沈扶寂斜过身,对上苏折雾的眼睛,他眉梢轻挑:
“朝中无人不知,我沈扶寂不做亏损的交易,娘娘准备拿什么交换?”
福安此刻恨不就这么去了。
一位朝中权臣,一位后宫宠妃,这两位要是对上了,那岂不是要翻天?
苏折雾神色自若:“除了臣妾这条命,此外的一切,大人看上什么,尽管拿去。”
沈扶寂不语,他轻轻扫去苏折雾肩头的雪,将伞交与她,转身走入风雪之中。
只留下一抹融入雪花中的孤傲身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折雾听到一句支离破碎的答复:
“那就拿下辈子来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