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游弋的手札皆收藏于此,这十多名修行精深的道人奉皇帝密令在此提前卜测天机生辰时柱,耗时多日,仍无值得一提的收获。
有人已几近痴陷其中,搜查的禁军推门而入,他依然盘坐于地,左手小指间夹着一根蓍草,盯着面前分两堆摆放的四十八根蓍草,喃喃道:“容我卜完这一卦,卜完这一卦……”
然而没人听到他的声音,禁军大步而过,一道青金色袍角经过,伴着阁外热夏的风,掠乱了数根蓍草。
道人俊美的面容大痛,只差蹬腿踢足:“乱了,乱了!”
蓍草问卜若要追求准确,面对相同的问题,每隔七日才能起一次卦,他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晨早又遇乌鸦徘徊之报喜吉兆,原对今日之卦象存下莫大希望……呔,这劳什子皇六子,腿脚不好便好生歇养,作何要胡乱走动,毁他卦象,乱他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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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境不复澄明,纵然将乱了的蓍草再挑拣回去也无济于事,道人悲愤而起,想要上前理论,被两位师兄及时按住。
一眼便能望尽有无刺客藏身的藏经阁依旧被刘岐认真搜找,他甚至逐一试探了靠墙的书架后有无藏有暗格类的机关。
待其离开之际,那曾跟随百里游弋左右的俊美道人眼中泪光未干,只差将他瞪视。
刘岐有所察,看了眼地上的蓍草,无甚诚意地道了句“打搅”,然而抬脚而去的瞬间,又惊动蓍草两根,一时乱上加乱。
道人大恼坐地,片刻,却倏忽瞪大泪眼,伸长脖子向卦象看去。
他逐渐屏住声息,直到另有两名经过的道人察觉异样,也探首来看。
围聚上来的道人越来越多,那俊美道人终于回神,几近欣喜若狂:“速取笔墨!待结合先前推演的线索来解……天机时柱必现!必现!速速速!”
藏经阁中一片哗然,人影摇动,捧笔奉墨。
与此同时,另有两道灰白道袍摇动,匆忙拦在一座静院前,其中一人道:“六殿下,此处封禁多时,实不可擅入。”
刘岐尚未言语,一名禁军先肃声道:“六殿下奉皇命搜查各处,无不可入之地,何来禁地之说?越是无人处,越易藏纳不明危物,速速下锁,否则一律以抗旨不敬治罪!”
道人不敢抗阻。
生着绿色铜锈的大锁打开,封闭已久的院落在眼前出现,枯草满目,破败不堪。
当年凌太子在仙台宫为父祈福,便在此处起居静修,巫咒之物也在这里被发现。
禁军涌入院中搜找,刘岐跨过仍有陈旧血迹的门槛,行入室中。
血光之后,无需帝王下令,很快有人将此院落锁,并在那之前,迅速焚尽了一切与凌太子有关之物,衣物,用具,连同他为父皇抄写的祈福道经。
但或是太迅速匆忙,仍有一卷遗漏,那布帛掉落在被推乱的书案与墙壁之间,时隔多年,被刘岐于此刻拾起。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漆黑清俊的字却如旧魂泣血。
日光从破旧窗缝透入,刘岐敛眸,将布帛收入袖中。
若能寻到虞儿,此物尚可作为遗物念想,交还到她手中,让她一并带离喧嚣长安。
长安街头正喧嚣,大巫神乘白牛高车,施洒宝泉水,引得许多民众跟随。
刘岐踏出仙台宫时,听闻到了这个消息,举目望向远处长街。
大巫神刻不容缓,她有真正想要驱逐的疫鬼,急于捕捉其行踪,使其无所遁形。
刘岐身后,仙台宫中的道人也心怀急切,他们祈求天公睁眼洒泪,不要让心怀苍生的仙师受污赴死。
十五日之期,就在明日了。
高车之上,大巫神率领众人,各以艾条抛洒泉水。
艾叶清脑,泉水清凉,但少微似同火烧。
不停的焦急,不知怎样才能在这几乎不可能的时间内找出线索。
无休的愤恨,皇帝要做拦路的虎,赤阳早早就画下了一道保命符箓,所以她的一切努力都不作数了吗?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