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她虽说是个颇见过些世面、又自诩清闲的塞外将军,这些年私下里却总要顾及许多,简直不要活得太窝囊了。
她有些不甘,试图苦口婆心地说教上两句。
“你倒是心大,不怕动了手,之后落人话柄?何况日后若是真论起来,你这无凭无据,怕是得不了便宜。等颜将军回来了,这一群碎嘴子左一言右一语的,岂还有你的容身之处?”
莫春花咧嘴笑笑,语气却十足的认真。
“我有准备,老颜若不罩我,我大不了再回岭西。我是野惯了的,可以受冻挨饿,但就是不能受委屈。我娘虽然不识字、又没啥大本事,但也是从不让我受委屈的。”
肖南回愣住,突然便若有所思。
顶着后院压力、将一个外族女奴的孩子接回自己府上,颜广对莫春花无疑是有感情的。
但他们生活的世界,原本就是两个世界。即便有解不开的羁绊、斩不断的情谊,这种差异和不同带来的沟壑也不会被填平。
这不由得令她想起另一个常在她身旁出现、她却总觉得触不可及的人。
有时她也常常会想:如果那日在永业寺她没有求那支签,她与他是否永远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身上布料衣裳触手是繁复昂贵的触感,举手投足间透着的是庙堂之高的气度,就连周身萦绕的味道都是神坛上的气息。
但她不一样。
她布衣荆鞋,江湖之远,身在凡间。
她和他的距离,原本就比莫春花与颜家的距离还要远。
她想起那个怀抱,想起那个吻,想起他牵起自己的手。。。。。。
如果。她是说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自己熟知的世界、决心去到他的身边,是否便会像如今的莫春花一样,离开了那片熟知的故土,困在一处人心凉薄的院子里,从来的那日起便做好要离开的准备呢?
皇宫的墙比颜府的墙高上许多,皇宫里的女人比颜府里的女人美上许多,皇帝的心比颜将军的心复杂上许多。
莫春花可以挨饿受冻但不能受委屈,而她可以孤身一人但不能没有自由。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她需要的勇气,定是比莫春花需要的多上许多。
“今日的拳还教不教了?昨日你只教到一半。”
见她许久不说话,莫春花有些纳闷,随后又想到什么,“你若是怕她们闲言碎语,我可以去你那找你。”
她若是能在肖府安生待着,还用得着天天到颜府来打发时间?
肖南回摆了摆手表示谢绝,不知怎么的突然便泄了气,说话都有些没劲。
“我看我这点拳脚功夫你也派不上用场,改天给你介绍个新师父,打人的功夫不错,算计人的水准也是极高,保你满意。”
“只要不是鹿松平那厮,谁都可以。”
莫春花不知想到什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上次在宿岩敌军来袭的时候,他把我塞进拉粮草的辎重车里,颠了三天三夜才放我出来。”
“是吗?”
肖南回心虚地笑笑,有些庆幸方才没有将鹿松平的名字说出来。
突然,院子里传来些动静,依稀夹杂着女子的说话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