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老资格的军官还是刚入伍的新兵,都要集体学习这本教材,每一位讲授课程的科参组成员都会欢迎听众们提出新想法,并将可行的方法认真记录下来,相互讨论。
由这些细节,曾博推断出部队的假想作战目标不是变异体,而是曾经出现在南都的那些怪物。
“曾博,洗好了没,洗好了来跟我抽背一下《对非人生物作战指南》啊,明天要考试了,要是咱们成绩拖了连队的后退,连长又要给我们开小灶,妈耶,上次体训不达标,差点被整死,狗日的马后炮。”
宿舍里传来战友的呼喊,曾博应了一声,把头伸出阳台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带着壮烈赴死的表情拉开阳台门,顿时一股浓郁至极的汗臭味和脚臭味扑鼻而来,有那么一瞬间曾博怀疑自己拉开的不是房门,而是毒气炸弹的拉环。
现在部队宿舍不睡通铺,都是隔成单间摆进高低床,曾博运气好分到了新宿舍,房间外面还带着阳台和独立卫生间,总算有个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可一旦进了八人间,里面的“男人味”简直能把人熏到呕吐。
毫不夸张地说,曾博只要在门边做一次深呼吸,就会有吞入异物导致咽喉堵塞的感觉。能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不得不说人类真是一种适应力极强的生物。
“他们就不能先洗一洗,换身衣服么,每次回来都立刻瘫在床上,宿舍都快成毒气室。”曾博强装镇定,捏着鼻子走到下铺兄弟的身旁,埋怨道,“要是能喷空气清新剂就好了。”
“上行下效么,老兵都这么搞,新来的当然也这样了。”下铺的兄弟小声道,“别提空气清新剂,上次隔壁宿舍有人说过了,结果同寝室的老兵就教训他,说当兵就要能打硬仗,必须忍耐一切环境。哎,忍着吧,久在鲍肆不闻其臭嘛,习惯就好了。”
“哎。”曾博哀叹一声,“书呢,拿出来,你先背,然后换我。”
话音刚落,书还没翻开,外面响起刺耳的警铃声。
曾博看见同寝室里瘫在下铺的那个老兵像压到底然后松手的弹簧一样,呲溜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额头撞在上铺的实木板上,砰的一声响,他却吭都不吭一声,一边叠被子换衣服一边大喊道:“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包括曾博在内其余七个人还在发愣,平时紧急集合突击检查都是连续吹响喇叭,响警铃却还是头一回,思维惯性让他们没能像平时一样条件反射般地做出反应。
老兵只用了不到二十秒便叠好了床被,并换上了作训服,看见其他人一动不动,他急得大骂出声。
“日,愣着等屎吃吗?你们这批孬货吃屎都赶不上热的,赶紧动起来!这次拉警铃了不是演习!紧急集合,立刻!”
第四百一十二章 曾经的英雄(上)
四四方方的军用重卡与装甲运兵车在高速公路上排成一条望不见首尾的长龙,每辆卡车与运兵车都以相同的车速前行,彼此之间严格按规定保持车距,若是没有车灯亮起,那么在夜间看来这车队就像是一辆数百节车厢的墨绿色列车。
看着同道行驶的民用车辆纷纷转动方向盘,自觉让出高速公路的中央位置,驾驶军车的军人们心中油然升起自豪与骄傲之情。
两个小时前,南都军区拉响警报紧急集合,包括曾博这一批入伍训练不到四个月的新兵在内,161师、163师、177师全员出动,奔赴尚海。
曾博刚听到连长宣布这一消息时紧张得几乎没法呼吸,161、163、177师分别属于南都军区两个集团军,一个是两栖机械化步兵师,一个是装甲师,一个是炮兵师,这分明是要打硬仗的配置,再加上这三个师都是南都保卫战中的主力部队,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这次大部队为何开往尚海。
一定是魔潮要来了。
曾博右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左手,上面没有发枪,他只能狠命攥着自己的手,好像抓得越紧就越有安全感。
在曾博决定参军时他就不止一次想过自己早晚有一天会上战场,他以为三个多月的高压训练不仅给了他一个强健的体魄,还给了他一颗勇士的心,能让他泰然走向战场,可事实证明这都是他对自己的误解,手心处湿湿黏黏的手汗就是证明。
曾博对魔潮怪物的了解全部来自于远救会全网直播的南都保卫战片段,以及每天晚上的集体大课,可远救会当然不会把战场上血腥残酷的一面放出去,就算远救会有那个想法,中央也不会允许,而集体大课所使用的教材大多是干巴巴的图片和文字,少有的几个未删减版视频也不足以体现真正的战场。
既然没有亲眼看到过战场上的景象,曾博就只能凭空想象,而想象力这种东西,有时就与“未知”一样,是制造恐惧的利器。
想到自己踏上战场后,可能会被巨型蜘蛛吸干血液、吸走内脏、吸成人皮包骨头,可能被三头魔怪那无法浇灭的幽蓝火焰烧成灰烬,还可能以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死法离开人世,曾博没法不害怕。
再想象一下家中父母接到噩耗,从某位军官手中接过自己的骨灰瓮,而后掩门大哭肝肠寸断的场景,曾博心中萌生退意。
可军法严酷,部队哪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唉。”曾博极度压抑地发出一声低叹,轻微的叹声本该被车轮形式声盖过,可坐在旁边的连长却听见了这一声轻叹,转过头问道:“叹什么气?”
曾博立刻抬头挺胸,扯着嗓门喊道:“报告连长!没有叹气,是深呼吸!”
“放你的屁。”铁面无情的马连长怒骂一声,接着居然一改往日严肃的作风,伸手在曾博肩头轻轻推了一把,笑道:“你这种新兵蛋子还想蒙老子?老子扯谎的时候你还在摸鸡屎呢,说,是不是害怕了?”
曾博真的很想当场承认自己胆怯,但他知道连长绝不会允许自己的队伍里出现胆小的逃兵,一旦承认自己胆怯,马后炮必定给自己“开小灶”,所以曾博用更大的嗓音吼道:“报告连长!没有害怕!我是你的兵,我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刚入伍的第一天,马连长就对着全连吼过一句话:“做我马向前的兵,就不应该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所以曾博认为自己答出了标准答案,可没想到马连长却嗤笑一声,说道:“得了吧,别扯淡,谁还不是从新兵蛋子过来的?你们现在在经历的,那都是我们已经经历过的。”
这话一出口,坐在车厢里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