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猜到。”耶律尧歪了歪头,“不是都说你在聊城么,我又没小道消息,自然信以为真,先去了聊城。看到郡主马车,以为里头坐着的是你,没想到……”
宣榕了然:“见到阿松了?”
他顿了顿,语调有些微妙:“是。容松女装还……挺像那回事的?坐姿活脱脱一个小姑娘。”
容松和宣榕身量差不了太多,五官漂亮,骨骼匀亭。
小时候就经常被她拉来当替身。
这次也是一样,在聊城慰问结束,她连夜赶来漳城,留了容松扮作她,“困”于风雪——
宣榕笑道:“你第一眼没看出来是他?”
耶律尧控诉:“都易容了,哪里看得出来?我只知道不是你,以为是个女暗卫,便问你在哪里。可他二话不说就和我过招。他打我,马车差点没被他砸散架。”
宣榕放下筷子,无奈转身走到榻边:“他打得过你呀?”
耶律尧仰头:“当然是打不过。”
……那还好意思告状。
宣榕轻叹了口气,心软问道:“可有受伤?”
不知为何,耶律尧皱了皱眉:“他?没有,我有分寸。”
宣榕看他:“我说你。有无受伤?”
耶律尧眉眼骄纵肆意,笑出声来:“和他打斗,让一只手我也不会……”
宣榕打断他道:“不是和容松打,是你诱敌佯伤重前,阵仗闹得那般大,就算是假戏,也难免真做。可有不小心被伤着?”
说着,她掌起榻边的烛灯,仔细端详着他。
青年薄衫下的肌理线条流畅有力,整个人像慵懒小憩的猛兽,蓄势待发。
仅仅这样观察,确实看不出端倪。
耶律尧僵了僵:“……没有。”
宣榕不放心:“真没有?”
耶律尧含糊道:“……总有那么几个死士备用的。”
言下之意,炮火里捡回一条命的“耶律尧”是替身。
宣榕微微一怔,似是见她愣神,耶律尧迟疑:“你……别太难过。他们是北疆供了十几二十年的,从开始就知道有朝一日会替死。亲友也都有好好抚恤。我……”
或许他能够舌灿莲花地说“他们死得其所”,但这也只是推脱责任的虚伪,在她目前根本不管用,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战场就是这样,你别管了,我保证我们会速战速决、减少伤亡,西凉那边普通士兵也能招降就招降,好不好?”
外面风雪很大很急,凌冽的寒风吹窗敲户。
七天前在聊城犒劳兵卒,尚未有如此风雪,但已是严寒。何况今日。宣榕想象着边境军士们在寒风中裹衣的冷,大齐、北疆、西凉——
她闭眼一叹:“好。”
上位者一个念头,千万将士鲜血铸就。
可矛盾到达极致,征战避无可避。
所以这场战事快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