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像悬在头顶的冰冷利刃,每一刻的流逝都带着倒计时的滴答声,敲在云荼的心上。拓跋冽那番似警告又似暗示的话语,如同迷雾笼罩在前路,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却也看不到明确的方向。
她不能再等。必须在拓跋冽离府前,确认冰窖内的“贡品”究竟是不是地藏所说的“火种”,是否与她的家族有关。
首接硬闯冰窖无异于自寻死路。那里的守卫经过听竹轩一事后,必然更加森严。她需要的是一个合理的、不引人怀疑的理由靠近那片区域。
机会来自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病”。
并非完全假装。连日来的精神紧绷、黑狱邪术残留的阴冷侵蚀、以及内腑未曾痊愈的暗伤,在她刻意引导和焦虑的催发下,竟真的让她发起低烧,咳嗽也变得真切起来。
她故意在姜嬷嬷前来查看时,表现得异常虚弱,甚至“失手”打翻了一杯水。
姜嬷嬷皱着眉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颊和萎靡的精神,难得没有苛责,只是冷声道:“怎病得这般重?莫要过了病气给主子们。”她沉吟片刻,“西苑后巷有个擅治寒症的孤老婆子,用药虽土,却有些见效。让她给你瞧瞧,抓两副药吃了,赶紧好起来。”
西苑后巷!那正是靠近冰窖的区域!
云荼心中一动,脸上却露出感激和怯懦,连忙点头比划着道谢。
姜嬷嬷似乎只是随手安排,并未多想,派了个小丫鬟领着病恹恹的云荼前往西苑。
越靠近西苑,空气越发安静,巡逻的侍卫目光也愈发警惕。领路的小丫鬟似乎也有些害怕,脚步加快了几分。
穿过一道月亮门,进入一条偏僻的巷子。巷子尽头是一间低矮破旧的瓦房,而冰窖的入口——那座半塌的石亭,就在巷子另一侧不远的地方!甚至能隐约看到石亭附近值守的侍卫身影!
云荼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强迫自己低下头,发出压抑的咳嗽声,掩饰着过快的心率和西处打量的目光。
小丫鬟敲响了瓦房的门。一个佝偻着背、眼神浑浊的老婆子开了门,听说来意后,咕哝着让云荼进去。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老婆子手法粗糙地给云荼号了脉,又看了看舌苔,便颤巍巍地去抓药。小丫鬟嫌屋里气味难闻,退到了门外等候。
就在这短暂的、无人注视的间隙!
云荼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屋内唯一的小窗。窗户正对着巷子另一侧,视角恰好能瞥见石亭附近的一角地面。
就在老婆子背对着她抓药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西名身着普通仆役服饰、但步履沉稳、太阳穴高鼓的汉子,正抬着一个用厚重黑布严密包裹、长约五尺、宽高各约两尺的方正箱子,从石亭方向走来,拐进了巷子更深处!那箱子看起来极其沉重,压得木杠都微微弯曲。
那方向……并非通往府外,而是通往西苑更核心的、一片被高墙封锁的废弃院落!
不是送入宫?还是……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云荼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那箱子的形状大小,那严密的包裹,那抬运之人的气息……绝非普通物件!
老婆子抓好了药,包成两小包,递给她,又咕哝着交代了几句煎服之法。
云荼付了钱,接过药包,低着头,跟着小丫鬟匆匆离开。自始至终,她没有再多看那个方向一眼,仿佛所有注意力都被病痛占据。
回到偏院,她服下那苦涩的草药,真的出了一身汗,低烧退去些许。但内心的灼热却愈发炽烈。
箱子……被抬往了废弃院落的深处?那不是冰窖的方向?难道冰窖只是个幌子?或者,那里有另一处更隐秘的所在?
拓跋冽说过东西在“冰窖”,是骗王庭内侍的?还是连他也不知道这东西被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