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雨彤的那顿便饭,像一首舒缓的小夜曲,在祝仁波澜壮阔的魔都交响乐中,奏响了一段意想不到的、宁静而温柔的插曲。
次日,当他重新踏入《繁花》片场时,身上那股因连日博弈而紧绷的锋芒,似乎被那顿充满了烟火气的晚餐,柔化了几分。
他的心情很好。
但整个剧组的气氛,却莫名地,有些凝重。
因为今天,要拍的是整部剧中,情感最复杂、也最令人扼腕的一场戏。
宝总,与雪芝,在香港的最后一次重逢,也是最后的告别。
这场戏,不仅是角色的终点,某种意义上,也是祝仁与夏清韵这对前任夫妻,
在镜头前,对他们那段早已逝去的婚姻,进行的一场公开的、仪式性的埋葬。
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
大家都在担心,夏清韵这位“非专业演员”,能否撑得起如此厚重的情感戏。
更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因过度代入,而情绪失控,让场面变得无法收拾。
休息区里,夏清韵独自一人,捧着剧本,安静地坐着。
她没有像其他演员那样,反复揣摩台词,或者与导演沟通。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眼神空蒙,仿佛灵魂早已飘到了另一个时空。
柳如是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她身边坐下,难得地,主动开口。
“夏董,紧张吗?”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试探。
夏清韵缓缓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却又真实无比的微笑。
“以前,可能会。”她说,“但现在,不了。”
柳如是微微一怔,她从夏清韵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不是故作坚强,也不是强颜欢笑。
那是一种,真正地,从废墟之上,重新站起来后,才有的、通透与释然。
“我只是,在替雪芝,感到可惜。”夏清韵的声音,轻得像一阵叹息,
“她为了证明自己,离开了他,她赢了世界,却……弄丢了他。”
“她其实,不是输给了现实,也不是输给了宝总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
“她只是,输给了自己的执念。”
说完,她便站起身,对着柳如是,优雅地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向片场中央走去。
柳如是看着她那决然的背影,许久,才缓缓地,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
她知道,今天的夏清韵,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