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侥幸未死的书生现在何处?”永嘉帝沉声问道。
路乾说道:“那名书生名叫林贤,从事发直到现在,一直住在汇文书院附近的一处小宅子里,但是中间他失踪过一阵子,臣后来查到那段时间他住在许尚书府中养伤,根据曾经去过许府的大夫所说,林贤受到惊吓,不仅忘记了事发之时发生的事,并不知道凶手是谁,而且还变得痴傻,也正是因此,刑部才不能给杨胜秋定罪。”
路乾说的是事实,若是嫌疑人只是普通百姓,这案子早就破了,可是这个嫌疑人是杨胜秋,哪怕他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官场新人,但是凭着他状元郎和冯恪门生的身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不能抓捕归案。
“这个林贤如今还住在以前的地方?也还在那家书院读书?”永嘉帝又问,难道林贤不怕杨胜秋再次杀人灭口吗?
路乾摇头:“林贤虽然还住在那里,但却已经不去汇文书院读书了,据说他身体伤了根本,寿元受损,更是痴痴呆呆,求学之路已经走不通了,据房东所说,他要么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要么就出门流浪,有时一走便是十几日,还曾被好心人送回来,若非出事之前就交了三年房租,房东早就不让他继续住了,唉,好好的一个读书种子,就这么废了。”
永嘉帝了然,并非杨胜秋不想继续杀人灭口,而是林贤已经痴傻,这样的一个废人,反而是活着比死了更好。
因为若是他死了,刑部还会怀疑到杨胜秋头上,杨胜秋是聪明人,这件事上自是想得透彻。
永嘉帝让路乾退下,路乾直到走出皇宫,才察觉自己的里衣已经湿透了。
这九年来,他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可是今天,他还是大意了。
他原本已经要退出去了,怎么就多嘴多舌提起杨胜秋来?
提就提吧,只说杨胜秋被掳走有蹊跷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提到那名书生?
路乾脚下的步子一顿,不对,不对!
刚开始提到杨胜秋和那名书生时,陛下并没有异常。
是在我说到青庐县竹西塘,那被灭口的一家人,以及那名客居的大夫时,气氛才忽然变了的。
灭口?
杀人?
路乾打个寒颤,他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
这杀人的手法,分明就是山门的一贯作风!
之所以在此之前没有想到,是因为那户人家只是小门小户,再普通不过的人家,无官无职,连个有功名的都没有。
路乾下意识地握住刀柄,自从义父去世之后,他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以来,便也同时接管了山门。
表面看来,山门是独立自主的,山门的话事人是山爷。
可实际上,山门却是陛下藏在暗处的一把刀!
山门每五年换一位山爷,正所谓是流水的山爷,每一任山爷都是给陛下办事的奴才。
路乾闭了闭眼睛,他脚下生风回到锦衣卫衙门,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找出青庐县的那份卷宗。
卷宗上有那户人家失踪的时间,这个时间也就是他们被杀的时间。
当时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留意具体的日期。
现在重新再看,路乾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他是锦衣卫镇抚,就是现在黎青的这个位子。
和没有背景的黎青不同,他有一位做指挥使的义父。
路乾的父亲,当年为了保护义父而死,之后义父便收养了他,长大后又让他进了锦衣卫。
十二年前的这个时候,身为锦衣卫镇抚的他,正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