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295章 世上哪来的什么公道（第1页）

曲阳县衙，仪门挂霜，戒石染血。石碑正面刻“公生明”三字，因风吹日晒雨淋上百年，已经风化剥落，字迹难辨；背面小字反而清晰，曰：“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此刻县衙大门紧闭，内有谈。。。

辽阳春耕大典之后，天气回暖得格外迅速。原本残雪未消的千山北麓，转眼间已是草芽初露，溪水潺潺。然而关发蕊并未因战事暂缓而松懈半分。他深知，皇太极虽暂退沈阳，但绝不会就此罢休。那日战场上八旗铁骑如潮水般扑来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尤其是最后压阵而出的“巴牙喇”重甲兵??刀砍不入、箭射难穿，若非朱徽妍亲率女卫营以钩镰枪破其马腿，再由火铳手近距离点射头颈缝隙，恐怕防线早已崩溃。

战后清点伤亡时，关发蕊亲自查验每一具阵亡将士遗体，发现多数死于钝器重击或穿刺伤，而非传统箭矢。他立即召见徐光启与沈云卿：“速研新式铠甲！不能再让我们的士兵用血肉之躯去挡敌人的狼牙棒。”

沈云卿领命而去，三日后便呈上图纸：一种以多层牛皮为基底，夹嵌薄铁片，并用铆钉固定成鳞状结构的复合甲。经试验，可抵御普通弓箭与轻型火铳，重量却仅为明军旧式铁甲的七成。更妙的是，此甲采用模块化设计，肩、胸、腹各部分可单独更换，极大提升了战场维修效率。

“好！”关发蕊拍案而起，“即刻投入量产！优先装备前线精锐部队。”

与此同时，市舶司运作渐入正轨。金州港每日进出商船不下百艘，朝鲜米粮、日本硫磺、琉球香料、西洋钟表络绎不绝。更有荷兰东印度公司派来使者，愿以火炮技术换取辽南沿海通商权。关发蕊未立即答应，只令沈云卿暗中测绘其舰载青铜炮构造，又命工造司仿制试射。

一日深夜，兵工厂传来巨响，震碎十里窗棂。众人赶至现场，只见一门仿制红夷大炮矗立试射台，炮口余烟袅袅，前方土垒已被轰塌半座。

“射程一千二百步，装药六斤，实心铁弹重十八斤。”沈云卿满脸煤灰，声音却激动颤抖，“将军，我们造出来了！”

关发蕊抚炮良久，忽问：“能车载否？能否拆解运输？”

“已设计双轮炮架，可用牛车牵引；炮身亦可分解为三段，便于山路转运。”她答道。

“传令下去，组建‘重炮营’，首批列装十二门。另选三百壮丁专训操炮之法，三个月内必须形成战力。”

消息传至沈阳，皇太极闻之怒极，摔杯于地：“关发蕊竟敢私造红夷大炮？此乃违逆天命！传我号令，调集科尔沁蒙古骑兵两万，会合八旗主力，待盛夏麦熟之时，再度南下！此次不破辽阳，誓不还师！”

范仲文劝谏：“大汗，今辽南器械日新，民心稳固，且有女兵助战，士气如虹。若强行攻坚，恐重蹈宽甸覆辙。不如遣使议和，缓其戒备，暗中联络朝鲜李?，断其海运补给……”

话音未落，帐外亲兵急报：“大汗！赫图阿拉突遭雷击，太庙起火，祖宗牌位尽毁！钦天监言此为不祥之兆，恐主兵败将亡！”

皇太极闻言脸色骤变，半晌无语。他素来笃信天命，此刻更是心神动摇。然多年征战养成的狠戾之性终究未泯，咬牙道：“天若阻我，我便逆天！传令各旗，加速备战，七月十五前完成集结！我要让关发蕊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八旗铁骑！”

而此时的辽阳城内，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正在悄然展开。

随着对外贸易带来的财富激增，关发蕊推行新政的步伐愈发坚定。他在城南设立“匠学院”，招募流民子弟五百人，分设火器、冶金、水利、测绘四科，由徐光启亲任院长，沈云卿等年轻匠官任教习。每月考核，优者授职，劣者淘汰，打破世袭匠籍桎梏。

又于各县广建“义仓”，春借秋还，利率仅二分，百姓称便。更令人称奇的是，他下令将部分缴获的后金牧场划为“公田”，交由屯田兵与农户共耕，收成三七分成??七归耕者，三归兵工厂作军费。此举一出，辽南农人争相参军，谓之“打仗种地两不误”。

最引争议的，莫过于《女子参政条例》的颁布。朱徽妍牵头起草，明文规定：凡年满十六之女子，皆可入学堂、习武艺、考吏职、任军职。女卫营不再仅为护卫之用，而是正式编入作战序列，设“红甲军”番号，直属主帅调度。

朝中御史闻讯哗然，联名上奏弹劾关发蕊“悖逆纲常，蛊惑妇孺”。朱由检览奏沉默良久，终提笔批曰：“乱世用重典，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彼处女子尚能执戈卫国，朕宫中嫔妃犹在焚香祷雨，何颜责人？此议不准。”

圣旨抵达当日，朱徽妍率三百女兵列队校场，当众宣读诏书。末了拔剑指天：“从今日起，红甲军不再是‘郡主私兵’，而是大明辽南镇戍正军！谁敢辱我姐妹，便是辱我辽南百万百姓！”

全军齐呼，声震云霄。

就在此风云际会之际，一道密报自朝鲜而来。

送信人竟是失踪多年的锦州总兵祖宽之子祖承诏。原来当年清军破城，祖家满门被掳，唯此子侥幸逃脱，辗转投奔毛文龙旧部，潜伏东江群岛多年，近日方借商船混入平壤，取得朝鲜官员密函：皇太极已遣使威逼利诱，许诺割让鸭绿江东岸十城，换朝鲜出兵两万，配合八旗主力夹击辽南。

“更可怕的是，”祖承诏沉声道，“他们已在义州囤积粮草三万石，打造浮桥材料足敷二十里。一旦辽阳战事吃紧，朝鲜军随时可能渡江偷袭！”

关发蕊听罢，面色凝重。他早知李?懦弱畏强，却未料其竟甘为后金鹰犬。若两面受敌，纵有霹雳炮与红夷大炮，也难以兼顾。

当夜，他召集徐光启、朱徽妍、左良玉、祖大乐等人密议。

“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关发蕊指着地图，“不能等朝鲜军渡江，而要让他们不敢渡江。”

朱徽妍立即明白其意：“你是想……攻其软肋？”

“正是。”他点头，“朝鲜王室贪生怕死，最怕京城被围。我拟亲率五千精锐，携两门重炮，伪装成海盗登陆西海岸，直扑汉阳！只要炮声一响，李?必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派兵助纣为虐？”

众人皆惊。左良玉劝道：“将军，此举太过冒险。海上风浪难测，且朝鲜地形陌生，万一陷入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