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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后堂,厢房门前,贺羽领一众将士守护,两个丫鬟则手执蒲扇,不停扇着一盏药炉,炉上咕嘟嘟吐着白烟,药香弥漫。
房内,项瞻已经卸了甲胄躺在床上,床前一名老大夫,左手三指搭着他手腕,右手不断在他身上行针。
“五志过极,内火燔灼,肝木横逆,乘脾犯胃,血随气逆,阳明络脉为之崩裂,于是呕红盈口,神随血脱,遂致昏沉……”
他一边辩症,一边施救,略一停顿,又接着说,“脉弦劲如刀刃,且数而促,乃肝阳暴张,重按则空,是血海骤亏,舌绛少津,苔薄焦黄,火邪已灼营阴……”
足足两刻钟过去,他才三指离腕,收起银针,俯身退后两步,拱了拱手。
赫连良平立在床前,盯着项瞻,淡淡地问:“不要虚言,说简单一点。”
老大夫愣了一下,随即又拱手道:“怒极、虑极、悲极、惧极,各种极致情绪短时间杂糅一起,以至于呕血昏迷。”
赫连良平眼睛微眯,目光移到老大夫脸上,打量了片刻,又重新看向项瞻,问道:“何时能醒?”
老大夫往门外看了一眼,说道:“将军放心,只是意乱情迷,又施救及时,并无大碍,等服了药,半日之内就可醒来。”
赫连良平暗暗舒了口气,微微颔首:“贺羽,请大夫下去休息。”
……
夜半三更,厢房内灯火未熄。
赫连良平独自在廊下,一会儿仰首望天,一会儿负手左右踱步,天上浓云也不时遮住月儿,过一会儿又裂出一道缝隙,状如弯钩,钩得人心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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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声低哑轻唤自房内传出,赫连良平倏然转身,推门而入,就见项瞻已经在床上半坐,面色纸白,双唇干裂。
赫连良平快速倒了杯水,来到窗前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把杯子递过去:“喝口水吧,你吐了足有半升血,昏迷了三个时辰。”
项瞻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却低头不语。
赫连良平也没急着说话,等他把水喝完,便将杯子复归原位,又重新坐在床前。
两人相顾,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赫连良平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又极为平静:“后悔了?”
项瞻微微摇头,又轻轻点头,最后笑了笑:“只是有些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项瞻没应声,抬眼看着赫连良平,眸子里映着烛火,宛如两口深井,只是井口却浮着一层薄薄的冰。
“百姓听说你昏迷,围府跪了半夜,不是贺羽强行驱赶,现在还守着呢,看来都是受毕氏欺压已久。”
赫连良平吁了口气,又问,“那些毕氏族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项瞻沉吟片刻,才道:“罪不及孥……凡十四岁以上男丁皆斩,以下及女眷,定了日子押至泗水河畔,放其生路,任其自去吧。”
赫连良平似是早就猜到项瞻的心思,叹了一声:“唉,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可是……”
“没有可是,”赫连良平打断道,随即指了指自己,“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你面前,你应该有所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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