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彻!”
“送客!”
一众青州将士闻声而动,武思惟被“请”出玉滨湾时,夕阳正被海平线吞没,残晖如一滩凝血,挂在三州盟台的旗角。
行出半里,武思惟转头回望,郑天锡仍面朝大海,断袍被海风撕扯,翻飞的像一面不肯降的半旗。
“割袍断义……”他喃喃。
近十年并肩,一刃两断,他知郑天锡性子刚烈,却未料到刚烈至此,宁可自毁,也不受人怜悯,更不知道,那个突然出现的将士,究竟与他说了些什么?
亲军都尉牵马过来:“将军,咱们是去冀州,还是回天中?”
武思惟翻身上马,却勒缰未走,垂眸思忖片刻,低声道:“不,去兖州。”
“兖州?”
“郑天锡既拒降,显然是有了什么倚仗,我得面见主公,把今日之事亲口禀告与他。”他又往郑天锡所在方向望了一眼,“且慢些走,多在青州境内待上几日,看看能否打探一些消息。”
说罢,他一抖缰绳,领百余骑扬尘西去,背影很快融进暮色。
……
兖州。
六月上旬,三郡的天色亮得愈发早,晨雾尚未被阳光蒸散,官道,田埂,河堤上已是人流如织,挑担推车,牵牛拉马,络绎不绝。
当然,与之前不同,这些人不是在逃难,而是赶着去上工。
三郡各县都已张贴出《以工代赈》的条陈,也就是项瞻提出的劳役一年,可抵三年赋税的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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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陈末尾,盖着孟不离的朱印,旁边又再押一枚兖州都督印,以及项瞻的帅印,百姓们不认得多少字,却认得那些印,是代表着能让他们吃饱的希望。
布告一经发出,滑州城外的渠坝上便聚了一万余人;沿海拦潮石堤开工,数万赤膊汉子昼夜挑石;各县官道拓宽工地,每日都有新的劳壮报名。
不过七八日,三郡在册的“役夫”总数已近十万,且每日仍以千余人的速度增加。
更重要的是,原本已经往幽州、往冀东迁徙的百姓,在收到消息那一刻,竟又齐齐折返回来。
但凡有点办法,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孟不离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她把都督府后堂改成“屯田司”,墙上挂满各郡县地图,图上画满了圈:红圈是已收麦,黑圈是已插秧,蓝圈是新开荒……
每过一日,蓝圈便向外扩散一圈。
项瞻却几乎不在城里露面,只留下一句“百姓未定,不敢安枕”,便带着谢旌与五十名亲卫,沿三郡巡了个遍。
白日看渠、看坝、看秧,夜里宿在村学,粥棚或工棚,几乎时时和役夫挤一块,等大半个月后,再回滑州时,靴边已磨得发白,颏下也生出短短青茬。
都督府正堂,孟不离把一叠账册推到他面前,脸色虽疲惫,却压不住亢奋:“主公,照此下去,今秋三郡可增粮十五万石左右,若秋后复种萝卜、菘蓝,还能再补七八万石,明年夏收更是有望翻倍。”
项瞻嗯了一声,随手翻开最上面那本。
册页里夹着一张粗纸,是一幅稚嫩的画:歪歪扭扭的田埂,一排排小人在插秧。
旁边谢旌见了,低声说道:“那庙里的孩子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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