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突然仰天吼了一声,惊得营寨里的马都扬起前蹄。
“好个苏小子!”
张飞用矛柄在地上戳出个深坑,“大哥昨晚还在帐中捶桌子,说对不起新野百姓,这信来得正是时候!”
他拽着刘琦往中军大帐走,帆布帘子被掀得猎猎作响。刘备正对着沙盘发怔,案上的麦饼啃了一半,嘴角还沾着碎屑。看见刘琦进来,他猛地站起来,草鞋在泥地上蹭出两道白痕。
“公子怎么来了?”
刘备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角的红血丝比沙盘里的标记还要密。他身后的关羽抚着胡须,丹凤眼半眯着,青龙偃月刀斜靠在帐柱上,刀穗上的红绸沾着草屑。
刘琦刚把苏羽的话复述完,刘备就攥紧了信纸。那张被战火熏得发黄的脸上,忽然滚下两行泪来,砸在沙盘里的新野模型上,把焦黑的木屑洇成了深色。
“焦土之下,尚有生机……”
刘备反复念着这句话,突然抓住刘琦的手,“苏先生可有说,下一步该往何处去?”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主公!不好了!夏侯惇的骑兵已经过了白河,离营寨只有十里地了!”
关羽的手
“噌”
地按在刀柄上,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刘备却异常镇定,他将信纸折好塞进怀里,目光扫过帐中诸人:“云长率五百轻骑沿左侧山道迂回,翼德带三百精兵断后,子龙随我护着百姓往襄阳方向撤。”
“大哥!”
张飞急得跺脚,“蔡瑁那厮早就放话,不让咱们进襄阳城!”
“进不去也要去。”
刘备望着帐外初升的太阳,“苏先生既说有生机,必是算准了蔡瑁不敢真对我等下手。他要防的是曹操,不是咱们这些丧家之犬。”
刘琦的心猛地一跳。原来苏羽那句
“骄兵必败”,不止说给夏侯惇听。
船队在江面上缓缓前行时,苏羽正靠在舱壁上闭目养神。伤口被江风一吹,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昨夜吹灭烛火的瞬间,他听见的不只是水鸟惊飞,还有远处甲板上细微的脚步声
——
那是蔡瑁安插在刘琦身边的眼线。
“先生醒着吗?”
舱门被轻轻推开,刘琦的侍女捧着药碗进来,发髻上还别着朵刚摘的水蓼花。她是襄阳城里药铺老板的女儿,三个月前被刘琦赎出来,眉眼间总带着股怯生生的温柔。
苏羽睁开眼,看见药碗里浮着的当归片。这药虽好,却会让人昏昏欲睡,不适合此刻服用。他摆摆手,从枕下摸出个油纸包:“把这个加进去煎。”
油纸包里是晒干的紫苏叶,带着股清冽的辛香。侍女愣了愣,还是依言去了。苏羽望着她的背影,想起昨夜在黑暗中写下的信。除了给刘备的那句,他还在夹层里藏了行小字
——“蔡瑁帐下有曹家细作,当心粮草”。
这是他在新野城头观察多日才发现的秘密。那日夏侯惇攻城时,西北角的箭雨总比别处慢半拍,后来才看见个传令兵袖中露出半块曹家军的令牌。想来是蔡瑁想坐收渔利,却不知早已被曹操安了眼线。
舱外忽然传来争吵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苏羽挣扎着坐起来,刚摸到床头的匕首,就见刘琦撞了进来,脸上沾着血污。
“先生快走!”
刘琦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蔡瑁的人杀过来了,说要搜捕曹军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