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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纫是个妓。
秀月招的第七个女人,刚满二十三。
今儿生日,阿娘特意放她一晚假。江纫不过,早早穿上运动服坐在吧台。
搭话的男人很多,拉链拉开,红绳缚着肉体,从胸前绕,裹着耻毛。
来之前江纫喝了不少白的,逮着人就笑。
江纫做妓没得要领,有人告诉她微笑,见人笑,见狗笑,见东西就笑。
她照做两年,成习惯了,所以不确定面前是什么东西。
江纫?
江纫好久没听到这两个字,话里带点疑惑和不甘,她也茫。
江纫往上看了眼,男人生得白净。牛蛇鬼神她都见过,江纫很清楚,他的唇不是接吻的唇,是辩护的唇,是给人判刑的唇。
心里想着,江纫笑浓三分,班长。
十九岁的江纫,满心满眼想着搞钱,没成想搞着搞着搞到了班长,还是年级第八,高三革命期,不到十三天,掉下前百。
江纫没敢继续看他,勾引人这件事上她极具天赋,眼里天生藏着一汪水,展现一副极易控制的幼态,打眼望去,只有红透的唇清晰。
江纫是真觉得愧疚,黎标大好前途被她毁了。
她往后躲,黎标手扑了空。
名利场中闯,他面上不变,自然帮她整理衣服。肩线处有块墨渍,周围洗得快磨破了。
即使没读完高中,校服她还穿着。
找不到她当天,黎标刚从甜品店订了蛋糕,他很想问问江纫,是不是耍他,从他身边走了一次又一次。
算起来,秀月是江纫待的第四个地方,去年扫黄警察端了会所,小姐被请去喝茶,顺便吃了几年牢饭,老板拿钱跑路。
江纫陪完客人,从酒店回来远远看见会所门口乌泱泱,都是看热闹的人。
跟关系好的保安打照面,她甚至回了官方微笑。
江纫没有再继续接客,她跑到城市的最北边,租了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