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走,县委宣传部长刘志坤、县工业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彭凯歌、水利局局长韩冰,还有马关乡副乡长李亚男四人就走了过来,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气。这次大会打破常规,每个受表彰单位和个人都逐一上台从市领导手中接过奖状,仪式感十足。
刘志坤心情极好,他是从市文联交流下来的干部,对市区熟悉,主动提议道:“县长,这会儿都快过饭点了,赶回县里食堂肯定没饭了。要不今天就在市里简单吃点?我来做东,也算是庆祝一下!”
吃饭是沟通感情、巩固工作的重要方式,我自然从善如流:“好啊,那就让咱们县里的干部沾沾你们市里干部的光。”
刘志坤轻车熟路,领着我们的车七拐八拐,钻进一条僻静胡同,停在一家招牌不起眼的小店前。店面不大,但门口停的车却不少。
“县长,这家店的老板是以前市委招待所的大师傅,手艺是这个!”刘志坤翘起大拇指,“他家最拿手的就是水盆羊肉,肉质鲜嫩,一点膻味都没有。这天再暖和一些,吃羊肉就嫌燥了,现在正好。”
小店生意火爆,桌子老旧,油渍斑驳。服务员拿着一条看不出本色的毛巾,胡乱抹了两下就算收拾好了。刘志坤熟络地点了菜:一大份水盆羊肉,一份爆炒羊杂,一份羊血,一份葱爆羊肉,外加两个清爽的时蔬。
点完菜,刘志坤凑近我,压低声音,带着点男人间默契的笑意问:“县长,要不要再来点店里的‘特色补品’?”
我还没回答,旁边的焦杨就笑着打趣:“刘部长,你跟县长嘀咕什么悄悄话呢?可不许搞小团体啊!”
刘志坤一笑:“焦部长,这可是男同志间的秘密,女同志少打听。不过啊,焦部长,以后你真得多关心关心咱们县长的生活才行。”
焦杨的脸又是一红,嗔道:“刘部长您可别乱说,县长的生活有嫂子关心,有杨秘书照顾,我可关心不了。”
我笑着摆摆手,没接刘志坤那“特色补品”的话茬。很快,一大盆清澈透亮、香气扑鼻的羊肉汤就端了上来,不同于常见的奶白浓汤,这汤清可见底,羊肉片得极薄,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看着就诱人。其他菜肴也陆续上桌。
早上开会起得早,这会儿大家都饿了。我拿起筷子:“都别客气了,动筷子吧。”
焦杨一边给李亚男主动夹菜,一边说道:“县长啊,亚男可是比之前瘦了!”
刘志坤从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两瓶三年陈的高粱红,我拦住了:“志坤,都是自己同志,吃饭就好,酒就不喝了。下午回去还有工作。这羊肉鲜嫩,原汤化原食,喝着酒吃肉,这味道就变了嘛。来,我们以汤代酒,一起喝一口,祝贺大家今天取得好成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大家纷纷端起汤碗,气氛融洽地碰了一下。热汤下肚,浑身舒坦。
吃了几口,我放下筷子,语气平和但认真地说道:“今天于书记在会上正式提出了‘三化三基’的构想,这是市委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饭桌上就不多谈工作了,但大家回去后都要认真思考,结合各自分工,提前谋划,下一步我们东洪县要在这盘大棋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打好硬仗。”
鲜美的水盆羊肉和家常小菜很快抚慰了辘辘饥肠。饭后,我们稍事休息,刘志坤想要结账,但彭凯歌已经把账单结了。
刘志坤说道:“哎呀,彭书记,说好了,我结账,你怎么?”
彭凯歌说道:“刘部长啊,你就给我们一次表现机会嘛。”
客套几句,大家也就起身,焦杨快一步拉开车门,我坐在后座,焦杨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刘志坤坐在了我的旁边,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我的车上坐着刘志坤和焦杨。车辆驶出市区,窗外的景象从楼房逐渐变为田野。
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城市建设场景,刘志坤感慨:“这几年市区的变化确实大,好多老房子都拆了盖新的。”
焦杨接话:“是啊,发展快了……,以前我上学的地方,现在学校都拆了。”
刘志坤主动道,你是师专毕业的……
聊了会闲话后,焦杨知道我很信任刘志坤,焦杨主动道:“县长,咱们县里接下来的人事调整,组织部这边前期摸底和方案都准备好了,只等市委那边冻结令一解除,随时可以上会。”
我点点头:“嗯,准备工作做在前面是对的。要争取把县里一些该理顺的人事关系理顺,保持工作的稳定性和连续性。”这一年多,东洪县不少干部转变很快,积极支持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安排。
我又对焦杨交代:“另外,联合县总工会,把推荐省级以上劳模的名单再仔细审核一遍。要确保推上去的典型立得住、过得硬,经得起检验。”
焦杨问道:“县长,关于领导干部参评劳模的比例,您看……”
我明确指示:“领导干部原则上不占劳模名额。指标要向一线倾斜,特别是像县石油生产公司的钻井、炼化工人,要重点考虑。”
提到石油公司,刘志坤想起件事:“县长,我听到些风声,说省里推动的石油体制改革,在一些地方遇到了阻力,有的地方还是坚持生产销售一条龙,没完全按省里的方案来。”
这话引起了我的兴趣。东洪县石油公司是把销售板块剥离给了省石油公司,当时我力推此事,主要有两个考虑:一是县石油公司机关臃肿、债务负担重,省公司接手能消化一部分人员和债务;二是最核心的钻采和炼化两块还留在县里。
我看向刘志坤:“志坤,你说说,石油公司最赚钱的是哪部分?”
刘志坤毫不犹豫:“当然是销售公司啊,守着加油站,现金流充足。”
我摇摇头,提出了不同看法:“我看未必。最赚钱的,恐怕还是攥在我们手里的钻采和炼化。以前采出来的油只能卖给省公司,定价权在人家手里。如果省里的改革推行不下去,或者出现变数,那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