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狄夫子半边屁股挨着凳子,正襟危坐。
龙袍老妇人似是等了会儿。
狄夫子一动不动,没有出声。
气氛安静下来。
只至珠帘后方传来老妇人的悠悠嗓音:
“朕还以为国老也要规劝朕。”
“不敢,陛下是说规劝何事?”
老妇人笑语:
“当然是朕不回皇城,久待上阳宫,修养享乐的事。
另外,天枢和四座佛像的风波,国老八成也想劝说吧,借此说教下朕。”
狄夫子严肃摇头: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皆是遗憾之事,涉及圣周,不是用来借机说教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那摊子。”
龙袍老妇人语气有些意外与欣慰:
“国老真是以大局为重,朕没有看错人。”
狄夫子谦逊谢礼,又主动问:
“圣人眉宇忧愁,有何难事,老臣能听否。”
珠帘后方,龙袍老妇人沉默片刻,才徐徐开口:
“朕前夜做了一个梦。”
她停顿了下。
狄夫子再度行礼:
“臣在听。”
“朕梦到了一只大苇莺,两翼全被折断,在朕面前低吟泣血,朕却无能为力。”
狄夫子立即道:
“臣不才,可为圣人解梦。”
龙袍老妇人迟疑了下:
“讲。”
“苇即卫,是陛下的姓氏,两翼是指二子。
陛下现在只有浔阳王、相王二子,此梦预示,只要起复相王,再调浔阳王回京,重用二子,陛下的两翼便能重新振作,展翅高飞!”
龙袍老妇人安静了下,语气像是有些不高兴:
“解梦归解梦,朕的家事,与国老莫干。
国老刚刚不还说,不规劝说教朕吗,岂要食言。”
狄夫子径直站起身来,施然行了一礼:
“老臣不敢。”
只见殿上这位胖乎乎老者垂垂老矣,却风度翩翩:
“这不是规劝,是为圣人妥善解梦,老臣也不是要说教,老臣只是常常疑惑不解一事,不问不快。”
“所惑何事,国老说来。”
狄夫子慢条斯理,话语却如同一把刀子般锋锐,直刺而来:
“陛下,姑侄之于母子,到底哪个亲近?老臣读史,纵观历朝皇族,自古以来,都未曾听说过侄子将姑姑尊为太后,并且还让其配享太庙的。
难道本朝能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