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渺淡淡望向那不怀好意的发问者,回应得却很是坦荡。
“李小哥有所不知,我曾救过那庄里的一个孩子。他很是命苦,我常为他开解心结,山庄的事自然便要知晓一些。只是这段往事着实令人心痛,我已多年不曾提起了。”
若说李樵未开口前,秦九叶也对眼前之人侃侃而谈那番话的用意有些疑心,那眼下听对方丝毫不避讳地讲出背后缘由后,她便再不好继续追问了。
“是我这阿弟唐突了,还请先生不要介意。”
“无妨,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丁渺轻阖眼帘,语气中似有些遗憾,“那孩子能遇见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可惜旁人便没这么走运了,听闻那庄主狄墨此次正是为亲自追讨一叛离山庄者才现身九皋的。”
哐当。
少年手旁的酒盏被碰倒在案上,酒液瞬间淌了一桌子。
秦九叶就坐在他旁边,离得近了些、躲闪不及,衣袖便湿了一块。
对话终止,席间两名男子几乎同时欠起身子来。
白衫男子从身上摸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帕子递过来,而那布衣少年却自始至终只是站在那里,身形前所未有的僵硬。
秦九叶飞快瞥一眼那递帕子的手,下意识摆摆手。
“不用不用,一点酒渍而已。”
对方却并没有收回手去,仍举着帕子等在那里、眼神定定地望着她。
秦九叶顿了顿,觉得再推拒便显得有些不识好歹,只得接过那帕子、草草在身上擦了擦,便站起身来。
“这衣裙是我朋友借给我的,若真沾了洗不掉的污渍,他日后怕是要找我算账。眼下正好在船上,我去外边找点水处理一下。”
她话音未落,她身旁的少年终于动了动。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她拒绝得飞快,像是全然不想同他私下独处一般。
李樵的身形僵在原地,就这么目送着那瘦小的身影钻出雅间,飞快消失在晃动的珠帘之外。
第142章阋墙
许秋迟跟随高全走出那艘花船的时候,一眼便望见了从另一侧登上船的李樵。
对方很是机警,几乎瞬间便觉察到了他的视线,只是似乎也并不想避讳他,甚至还停顿了片刻,与他短暂对望了一眼。
那一眼中的情绪是如此分明,许秋迟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多加揣摩便能看得明白。
那是一种警告。
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试图插在他与那女子之间。
面对那警告,他只回了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的笑,笑中的含义也不难分辨。
那是一种无视。
无视对方的警告和威胁,更不会因为那警告和威胁便偃旗息鼓。
他要如何做是他的事,旁人谁也别想插手。
别说一个外人,就算是他的亲兄弟也不行。
不远处,高全已站在一艘快舟上看向他,眼神中并无半点不耐烦,只静静等着他。许秋迟收起那个笑容,摇着扇子跟上船去。
快舟驶离花船,随即靠向离岸的一艘画舫。那画舫看起来朴素很多,虽也隐隐透出些光亮和人声来,但细细分辨便能瞧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