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郑重:「早些回营,不然要着凉了。」
这抄的是一条近路,比起她自己驭马时?几乎称得?上闲庭信步的悠闲,他驭马便只一个字,快。
快得?如离弦之箭,射出了,将?什么都甩在身后,无论是身后的一重重山峦,一颗颗星子,还是太子殿下。
稚陵只觉耳畔风声如刀,呜咽刮过,她不得?不缩一缩,他这般驭马疾驰中还不忘抽出一只手给她提了提披风,盖住大半头脸,免受风沙。
即墨浔不忘腾出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
她的声音隔着披风响起:「煌儿也能载我!放我下来!」
即墨浔说?:「那像什么话。」
他否决了她的提议,让稚陵心里恼火之馀,无处发火。
好半晌,只有风声。
即墨浔的嗓音却在寒冷如刀子的西风里,忽然温柔地传到她耳边来。
他大抵是低头在蒙她头脸的披风跟前说?的,那样温柔那样轻,清晰如在耳畔的喁喁细语,甚至,他灼热气息也一并透过披风的布料,染上她的耳廓:「稚陵,别离开我,好不好。」
她静了一静,没有作声。
他以为她没有听到,轻声温柔地重复了一遍:「你看……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很好么……你,你若……」
他大抵是被夜里冷风吹得?脑子都混沌了,险些说?出「你若喜欢别人,就让他们留在宫里」这种话。
她还是没有作声。
披风兜帽上,银丝线绣着暗纹,在星光里,泛着一缕一缕寒芒。
马过半程,只见天?上一勾下弦月,隐匿在乌云间,若隐若现的。
看样子,过几日可能要下雨。
即墨浔没有听到她的回应,环着稚陵腰身的手臂下意识又紧了一紧。
若非她的体温传到他的怀抱里,若非她有呼吸心跳声……他害怕这只是自己午夜梦回做的一场好梦。
什么样的好梦,也不如此时?此刻真实存在的好。
他的嗓音小?心翼翼,失而复得?一般,嘴唇轻轻地颤着,拥紧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骨血里一样,在她耳畔的位置,隔着厚实披风,再一次低声地开口:「稚陵,不要走。」
「我不能再离开你了。」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没有回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稚陵全都知道?,他的颤抖,他的战栗,他的细微的呼吸声,她全都知道?。
她静了良久,才说?:「什么?风很大,听不清。没意义的话,不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