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日,老爷和夫人就从灵隐寺出发。”
“酉时出发。”
阮眠霜挑了吉时,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散去,自己则独自回到屋里,坐在窗台边愣神。
半晌,她从床边箱子里取出一沓信纸,最早的信纸已经泛黄,外壳上写着“眠霜亲启”
,往后翻,信纸的外封上又多了两字“吾妻”
。
她随意抽出一封展开,是裴隽考上秀才的第二年写的。
“见字如晤。
“此次游学,求长而闻道,受益良多。
吾与夫众论文,见其不足而自窥,复蒙名师以教,精进速矣。
恩师渊为同官排挤而抚心之义,吾方知起居竟信其志。
汝尝欲延名师指记,吾以旧文问恩师,师批优则过锐。
“近居江渚,常视江水东流。
夹岸草木葳蕤,知木有水之润而益茂,若我者也。
离家数月,思君良多,一切尚安否?”
读到“优则过锐”
,阮眠霜只觉得嘴里的苦涩逐渐涌向心头。
大梁出过两任女帝,一位是开国之君,一位是中兴之君。
正因如此,大梁律法规定,女子可以参加科举,也能入朝为官。
昔日,教导她的夫子便说,她若参加科举,必能考取进士。
她也打算参加。
可当她得知女子参加科考前,要脱衣搜身,甚至会被男子看光身子,她又退却了。
那时,裴隽安慰她,他若榜上有名进入官场,必为她争得诰命。
彼时,他们虽未成亲,却有婚约。
年少无知的她耽于情爱,便信了负心汉的满口谎言,接手父亲的产业,一心一意地经商,短短数年就成了蜀地商贾的翘楚。
饶是取得这般成就,阮眠霜此刻还是生出几分懊悔——若是自己当年没有心生退意,鼓足勇气参加科举,是不是能等来不一样的结局?
她顿感眸中湿润,忙拿起妆奁台上的手帕擦拭,抬眸时,在铜镜里看见了自己的容貌。
铜镜中人,眉目如画,却带着一缕如远山般朦胧的愁,朱唇皓齿,配得凤眸明艳照人。
虽是桃李年华,姿色却不亚于豆蔻妙龄的少女。
钱财,家世,容貌,才情。
这四样都被镜中美人占去了,却依旧得不到男人的真心。
阮眠霜气得把收藏多年的信都揉皱了砸进火盆子里烧个干净,却无力瘫坐在地上,呓语般念叨着:“他为何会待我如此薄情?”
听到小姐的呢喃,梦兰忙安慰道:“是小姐过于优秀,那厮配不上您,自觉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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