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府尹姗姗来迟,分开越聚越多的百姓。
他呆立在吴宅门前,脸色惨白:“坏了,坏了,这可如何奏明万岁啊……”
勤德殿内,温暖如春。
银炭在硕大的鎏金铜炉里发出轻微爆裂声,如同莫测的呓语。
永历在吴侍读的陪伴下练字,聊起早朝的事:“赵开竟然窝藏齐国奸细,已经派人去查了。”
吴瑕也是自成一线,哪知姓赵的也叛国。
他为皇帝研墨,随口问:“赵御史?”
“嗯,贼窝就在春杏街的一间绒线铺。
哎,你家是不在那附近?”
吴瑕脸色骤然惨白,嘴唇也褪去血色。
他说突然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永历停笔,关切道:“朕召个太医——”
话音未落,只听殿外通禀,承天府尹觐见,有急情上奏。
“宣。”
永历干脆地回应。
承天府尹缓步上殿,脸色和吴侍读一样苍白。
他回奏万岁,已经查封了赵开的绒线铺。
接着,用极其委婉的措辞,说出残酷的事实:“绒线铺后堂,有一条地道,直通……直通文贞大学士的家宅。”
文贞,是永历赐予恩师的谥号。
听到这,永历木偶般僵硬地扭头,看向恩师三代单传的血脉。
吴瑕垂眼,下颌微颤。
“这里,是几个齐国细作的口供。”
承天府尹呈上一沓供纸,交给一名太监,“一炷香的工夫,就全招了。
供词很简单,彼此都能对上。”
永历惶然摇头,不敢去碰口供,仿佛那是血淋淋的凶器。
他叫近侍把口供再传给承天府尹:“你、你来念!”
“臣遵旨。”
承天府尹持着供纸,手和声音一齐发抖,“那几人,是齐国皇宫的侍卫,从齐帝龙潜时就追随。
他们说,根本不认识赵开。
在赵家的书房和铺子里,各搜出一份房契,这点很奇怪。
承天府查过,都不曾在官府申报和登记……”
他的脸一片汗湿,仿佛殿内正在下雨。
唉,怎么摊上这么个事。
“这不重要!
那几个齐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由于恐惧,永历的声音变得尖锐,又恢复了孩子气。
“几人奉命,贿赂……”
承天府尹侧头用肩膀擦汗,“贿赂吴侍读,以恒辰太子为切口,挑拨皇上与宁王,搅乱我朝内政,达成暂时退兵的目的。
既为叶霖解围,也让齐国有喘息之机。
他们供认,以上都是齐帝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