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行的是两京制,陪都的名字很好听,但远离政治和权力中心的代价就是被边缘化。
南京的一套小朝廷就是如此,发展到后面,甚至成了斗争失败的官员收容所。
或是给某些官员增加资历的地儿。
既然被边缘化了,许多死心的官员流连于秦淮河畔,也留下了无数牢骚。
景王和陈铮就在蒋庆之身后,陈铮眸色复杂的看着那些内侍,说:“都是一群可怜人。”
官员们还能享乐,这些内侍宫女却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洒扫,清洗……就如同后世打螺丝流水线上的工人,麻木的度过一天又一天。
人群分开了一条道,一个老迈的内侍缓缓走出来,脚步蹒跚。
“奴婢叶松,见过伯爷。”
蒋庆之按捺住欢喜之情,问:“图纸在何处?”
“就在宫中。”
叶松抬头,“当年三宝太监在南京养病,京师那边攻讦不断,说宝船出海耗费巨大,于国于民无益。
郑和哗众取宠,迎奉君王……”
景王身体一震,“哗众取宠?”
陈铮说:“成祖皇帝去后,郑和一力坚持出海,就如同今日的长威伯,一力坚持新政。
不同的是,郑和成了狄青第二,而长威伯却一路披荆斩棘……”
狄青!
这是士大夫们的刀下亡魂。
前宋以文制武,仁宗想破个例,便让狄青执掌枢密院,引发了士大夫们的反弹。
一波攻击后,暗示狄青自己滚蛋。
狄青自然不会滚,于是就悲剧了。
“京师的攻讦让郑公公颇为焦虑不安,他担心船队再无出海的机会,病情越发严重,京师那些人甚至说他有不臣之心,意欲在海外称王……”
叶松干咳着,喘息了几下,“郑公公对身边的内侍说,看来,咱是挡着了那些人的道,若是不让道,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咱死了不打紧,船队出海不能停。
一旦停了,那大海,就不再属于大明。”
“为何不能停?”
景王终于忍不住问道,“暂且停一阵子,虚与委蛇,寻机再出海不成吗?”
叶松不懂,“奴婢也不知。”
徐承宗说:“兴许是担心海外势力生变吧!”
蒋庆之叹息,“十年陆军,百年水师。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只需停几年,什么无敌水师……都成了软脚蟹。”
景王喃喃的道:“难怪当年郑和每隔一阵子便要出航,原来如此吗?”
“大明的龙旗必须时常飘荡在大海之上,出现在那些海港之中。”
蒋庆之说:“威权来自于存在,当大明水师消失后,便会有其它势力来填补这个力量空缺。
等大明再度出海时,便会遭遇这帮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