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黑影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打着封条、印着火漆的文件夹。那夹子应该有些年头了,虽然存在柜子里,仍旧积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土腥味,天花板一角的通风管被激活了,&ldo;嗡‐‐&rdo;地一声运行起来,与此同时,书架忽然从中间分开,悄然滑向两侧,露出隐藏在后面一间宽阔的套间。
套间正中的沙发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端坐着,右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手腕微垂,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一把手枪。
黑影悚然扭头,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如同猫一般紧缩了起来,映衬着微型电筒的光线,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惊骇的神情。
四目相对,无声的震颤再次出现,仿佛惊涛骇浪般席卷了寂静的空间。然而坐在沙发上的人却完全不受这强大的、可以停止一切的力量影响,左手一抬,打开了吊灯的遥控器。
幽暗的地下室瞬间一片雪亮,震颤戛然而止,黑影惊恐地后退一步靠在文件柜上,发出&ldo;哐当&rdo;一声巨响,瓷白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ldo;好久不见,宫以晴。&rdo;李维斯握着枪,深琥珀色的眼眸沉沉注视着对面的黑衣人,锐利的目光直直看进她惊骇莫名、又隐隐带着一丝疯狂的眼底深处。
沉默。
第三次震颤倏然到来,更加强大,更加恐怖,以至于吊灯的电流仿佛都被阻滞了,微微闪了一下。
剧烈的头痛袭来,李维斯不着痕迹地绷紧了咬肌,右手却缓慢而坚定地抬起,在这铺天盖地毁灭一切般的攻击中用枪口对准了黑衣人的眉心。
无声的威吓,这看似平常的举动比任何示威更具杀伤力。
震颤彻底消失,一大滴冷汗从黑衣人的额角掉落下来,渗入黑色棉布口罩,宫以晴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绝望的沙哑:&ldo;不、不可能,你怎么能……&rdo;
&ldo;世界上总有一些意外。&rdo;李维斯淡淡地说,&ldo;宫小姐,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了。&rdo;
沉默的对峙,足足过了半分钟,黑衣人才缓缓摘下自己的口罩,露出那张清丽孤傲的面孔。
&ldo;哦,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圈套。&rdo;宫以晴微微笑了,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ldo;原来你们一直在等我来换这份遗嘱啊。&rdo;
李维斯慢慢垂下枪口,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点头:&ldo;请坐,我们聊聊。&rdo;
&ldo;聊什么?&rdo;宫以晴再次笑了,单薄的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ldo;聊我为什么来换这份遗嘱吗?很简单,因为我是它唯一的受益人,也必须是它唯一的受益人。&rdo;
李维斯看着她秀丽的面容,和所有女明星一样,她非常精心地管理着自己的表情,一颦一笑无不精致完美,硬生生将七分的容貌修饰成了十分的动人。然而她无法隐藏自己眼神中的疯狂,就像宗铭说的那样,她已经快要崩溃了,强大的异能正在吞噬她的理智,刺激她的神经,把她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ldo;我早就知道你是警察。&rdo;宫以晴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袅袅聘婷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仿佛身上穿着的不是黑色夜行衣,而是华丽精致的晚礼服,&ldo;那又怎么样呢?你们设这个局又有什么用呢?等到了我又怎么样?抓我吗?什么罪名?入室盗窃?&rdo;
她妩媚地笑了,恍惚间竟和妲拉有几分相似,眼波流转,明艳动人:&ldo;那你也未免太性急了,李先生,好歹等我换过遗嘱再动手呀!呐,现在我只是把原件从柜子里拿出来而已,就算这里的屋主要起诉我,也判不了什么重罪吧?毕竟这份遗嘱本身并不值钱。&rdo;
她掸了掸文件夹上的尘土,好整以暇地说:&ldo;倒是要感谢你呢,李先生,现在我不用看也知道,我才是遗嘱里确定的唯一的继承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