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楼一愣。
「睡懵了?」她轻轻一笑,抬手一勾他的鼻尖,「想什么呢。」
沈羡亭偏头过去,又说:「该怎么办……」
「什么?」
「我不想用照流雪……」
辛晚楼心里生出疑窦,捏着他的下巴转过他的头。
「你在说什么?」
沈羡亭被迫看着她,口中喃喃说道:
「没有斥息……要是……要是我必须杀了他们——我不想用照流雪。」
玉兰息之事原本就在嘴边,可辛晚楼听他言语后心头大震,当机立断便把此事咽进肚子里。沈羡亭微垂眼睫,眉头紧锁,口中不断喃喃说着翦水花案时的旧事,半晌又问她解休回来没有。
辛晚楼谨慎地盯着他,心里愈发危急,说道:
「我不知解休什么时候回来——可……沈羡亭,你现在认不认得我是谁?」
沈羡亭听后一怔,疑惑地抬眼看着她。许久,说道:
「你是辛晚楼啊……这是什么问题?」
「啊?」
于是轮到辛晚楼疑惑不解,她忽然便看沈羡亭自马车上起身,自她身侧走过。他径直走至马车门口,正要下去,忽而又立住,回头说道:
「不是已经到了,你怎么不下车?」
「哦。」
车门边的人身量纤长而容貌苍白,轻而软的衣袍垂坠与地,他逆着身后月色,看上去便如山间林霏幻化作的虚幻的精灵。
她怀揣着满心的隐忧起身,快步跟上,自他身后,一并下了车去。
*
夜色幽微,火余宫内的烛火点的不多,只够照明所用,并不似弃月楼中那般灯火通明。
行至一处路口,辛晚楼正欲左行,提灯的两个门人却忽然上前,将左侧路口拦住,说道:
「宫主,安首领请您去衍秀堂议事。」
辛晚楼不是不愿同安长思说话,而是不满门人因安长思一句话就拦路迫她的态度。她心里猛地生出一股莽气,喝道:
「告诉安长思,我偏不去。若要我来,让他自己来请。」
说着,她便拉着沈羡亭径直向前走去。
「宫主还是现在过去,」门人依旧拦在她身前,「安首领有令,求宫主别为难属下。」
「你——」
沈羡亭忽而轻轻拽她一下,说道:「去吧。」
他轻声说:
「他这般……恐有大事。」
辛晚楼咬住下唇,便将怒意按下不表。转身大步往衍秀堂去。
她毫不留情地一脚将衍秀堂大门蹬开,不用她说话,安长思已从椅上起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