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之中,火堆上的干柴被火星舔舐,噼里啪啦地炸响。方知寒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拿着根枯枝拨弄火焰。他神情专注,整个人半跪在地上,身形沉稳如松。
暖树正欢快地跑来跑去,一边嘴里喊着“再给老爷捡点好柴火”,一边小手抱着一大堆干枯枝叶,兴奋得像是玩过家家似的。
“老爷,这根又直又粗,好像还能当棍子用!”她举着一根胳膊粗的树枝晃了晃,得意地炫耀。
“放那边吧。”方知寒笑着应声,轻轻将火堆再添了一把柴。温热的气息在这破败山庙中弥漫开来,连寒意都驱散不少。
而一旁的青衣小童灵均,则整个人像只晒太阳的猫儿般,蹲坐在破庙门前的石阶上,不住地打着哈欠。他一边伸懒腰,一边嘴上不闲着。
“老爷,山路两头各有一拨人相对而行,撞上的时候快到啦。左手那帮人吵吵嚷嚷、打打杀杀,啧啧,看着就刺激。右手那帮倒是衣着光鲜,鲜衣怒马,其中还有个长腿大美人。老爷你若是心动,小的我给你抢来当压寨夫人吧?玩过了就放她回去,送点金银法宝,她指不定还感激你呢——”
“你嘴闭紧点。”方知寒没好气地说道,继续吹着火堆,火光将他清俊的脸庞映得红润而柔和。
“真的不抢?”灵均眨了眨眼,“看着那腿,啧,细得像蛇信子……”
“再胡说就拔你舌头。”方知寒漫不经心地撂下这句,声音轻,却叫人不寒而栗。
灵均撇撇嘴,揉着脸颊,一副委屈模样:“老爷,我都快长霉了,再不松松筋骨,我怕要疯了。”
方知寒懒得理他,转身吩咐暖树:“把锅盖盖好,别让风灌进去。”
暖树乖巧点头,把锅沿收拾得妥妥当当。她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看不出丝毫对远方那股压抑气息的警觉。
可这份平静,终究被打破了。
山路一侧,突如其来的喧闹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喊杀声由远及近,一群灰头土脸的壮汉疯了般冲在前头,追逐着一位满脸惊恐的妇人。那妇人穿着破损的绸衣,衣裳被撕扯得凌乱不堪,裸露的肌肤上满是抓痕与血痕,脚下踉跄,却仍拼命奔逃。
“贱货,跑啊!继续跑!你若真有本事,从老子眼皮底下飞了,算你有种!”
为首的是个光头大汉,背负大刀,裸露的上身肌肉虬结,眼中满是疯狂与亵渎。他咧嘴大笑,露出一口黄牙:
“今儿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他几名汉子也叫嚣着,言语污秽,甚至有人手持铁叉、斧头,满脸贪婪与淫邪。
“这婆娘肥是肥了点,但白得发亮,下锅炖了肯定香!”
“别抢别抢,我打小就爱吃这等嫩肉乳鸽!”
破庙门前的灵均顿时眼睛发亮,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拍手笑道:“老爷,真的热闹起来啦,咱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方知寒只是抬头,眸光深邃,看着那妇人踉跄奔逃的身影。他神情没有变化,目光却渐渐冷了下来。
“暖树,把饭看好。”
“嗯!”
他拍了拍衣裳,缓缓走出庙门。
灵均一脸激动地准备跟上,却被一只手按住脑袋——方知寒不看他,只随手一压,灵均就如同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别乱动。”
灵均咂舌,悻悻然站好,“老爷你明明说让我别生事,可你自己倒是动得比谁都快。”
而就在这边局势风雨欲来之际,山路另一端却是另一番景象。
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队骑士正缓缓行来。他们衣着华贵,马匹高大,显然是某个大家族的护卫队。领头的是一位妙龄女子,身穿墨蓝锦衣,背负一张银弓,五官精致,一双杏眼中藏着不怒自威的锐意。
她本在与队友轻语,却忽然听得远处传来的粗鄙喊叫声,不禁蹙眉。她拨开人群,纵马前行,看清那边正在奔逃的妇人和后头追逐的山匪后,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这群畜生!”
她一夹马腹,银弓已然在手,身影如飞燕般跃出:“我去救人!”
那双修长的腿猛然夹紧马腹,马匹嘶鸣一声,向前冲出,如电掣般直取山贼而去。
方知寒目光扫过那奔驰而来的女子,略微一挑眉。
灵均挠头,嘀咕:“哟,老爷你果然动心了?居然好这口吗,难怪没看上我。。。”
方知寒神情淡淡,回了一句:“动心?是动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