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杨之于天牢,是久违的客人。
她踏入此间,便意味着,那道名讳已久不登朝堂的身影,如今终于要被她唤回。
不是因为她信任他,而是因为,她早就应该知道,除了他,在度过了数十年安稳日子的大宣,已经无一人可以出战。
叶昭杨未着朝服,只一袭绛紫战氅,脚步无声地踏入幽道。
天牢最深处,依然如她上一次来时一样阴冷,好似能让人骨髓都结出冰碴。
灯火被风拂得轻颤,映得石墙斑驳,潮意难掩。
狱吏跪倒,不敢看皇帝,退得远远。
沈靖州依旧坐在昏黄灯光下,旧伤未愈,面容憔悴,左臂还裹着纱布。只是,比起朝堂上那群草包,叶昭杨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却比任何人,都更像大宣的脊梁。
“陛下。”
他微一拱手,并未起身。
女帝看着他片刻,也不说废话,直接询问:“沈靖州,如今大宣,山河崩碎,粮线断绝,南羌北罗两军主力逼京,寡人连抗击的援兵都难以调用。你说,寡人该如何突围,又如何收复河山?”
沈靖州缓缓抬眼,沉声开口:
“陛下,若臣掌兵。。。。。。虽不敢言百战百胜,但若全朝上下齐心,并非无力扭转乾坤。”
沈靖州这话说得已经算谦逊了,叶逸欢看过不少军事文,既然副本都是网文走向,那么军事类网文中的各类兵法应该也能套用到眼下的局势中。
顺利的话,便能像各路主角一眼大获全胜,就算是没那么顺利,也能让大宣再抵抗一段时间。
叶昭杨一愣,转而一想,却不意外:“你讲。”
“其法有三:固本、分敌、斩帅。”
沈靖州缓缓直起上身,目光透过牢门与她对视,
“一,固本。京畿不可失,皇都若陷,天下军心尽失。要保都城,须断敌补给。我军虽兵弱,但京畿地势熟稔,可修临阵土垒,设喉道拒敌,引水淹敌,借地势为守势。与此同时,可调募百姓于内圈协防,按十户保一戍之制,召募义军,配予简装弩械,设防三重。如此,外敌虽攻,我守可撑月余。”
叶昭杨眼中亮起了一线光芒:“继续。”
“二,分敌:南羌北罗虽结盟,但本非一心。此番南羌欲中原地脉,北罗贪金铁盐道,心志不同,可设策离间。”
“想必如今朝上,有主战派,亦有主和派。臣以为,皆有可取之处。臣以为,派出假使团向北罗和谈,先献小地,缓一时之攻,使其停步观望。南羌好战,必怒北罗不进,两军将起疑心。再以间者散布大宣已欲迁都、粮尽兵竭等假象,引敌轻敌,逼其分军深入,致其孤军易破。”
“届时,再由我亲统精兵,以东侧未乱军道出击,从两翼斩其游骑,断其辎重。若敌粮断兵惧,必退!”
女帝凝神不语,没想到沈靖州不仅能提出破局的办法,还准确地猜测到了朝中的局势。
“不错。。。。。。”叶昭杨轻叹一声,“那些个臣子,议起战局,不能为寡人分忧,还吵得寡人头痛。”
沈靖州微微一笑:“那想必陛下听过这最后一计,头痛也可稍稍缓解。”
“快快说来。”
“这最后一招,便为斩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