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用镊子蘸取着特制药水,一点点洗掉男人皮肤上的胶质物。
他小心翼翼地将软化的胶质物从男人的皮肤上撕下,这种胶体长时间附着在皮肤上会造成一定的红肿和过敏现象,每次的清理工作也要很细致才不会让皮肤和胶体牵连受伤。
药水在皮肤上浸透时会有丝丝缕缕的刺痛感,但男人连眉头都没皱起来。
他仰着脸半躺在沙发上,嘴唇轻启。
“还有多久孩子出生?”
李医生的声音因为戴着口罩而瓮声瓮气,“预产期是在三月中旬。”
现在距离三月中旬也就不到一个月,孩子的情况很稳定,如果没有意外,是可以等到足月生产的。
知道祈言再次怀孕后,李医生和他的团队就被连夜调到这里,替换了祈言之前的主治医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整个医疗团队都很清楚。
男人问了这一句就不再问了,闭着眼继续沉默的躺在那里,只是指尖在缓缓的敲击着扶手。
李医生也不再说话,手脚麻利的将离越脸上的所有胶体都清理干净,然后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其实李医生就住在楼下,自从离暮在半夜生过一次病后,离越把他安排到了楼下。在男人去给祈言做推拿按摩的时候,也是他留在这里照顾离暮的。
房门开开合合,客厅再次陷入一阵无言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光线中,离越睁开眼,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的远处。
落地窗外是星星点点的城市灯火,他的眸底也倒映着点点亮光,看上去像是有了点人气,在这个寂寞的深夜里显出几分暖色的光辉。
他垂眸,拉开手边的第二个抽屉。
抽屉里没有任何杂物,只有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盒子。
在昏暗的光线中,它低调的像是不愿被人发现,只有知道它的人,哪怕不用特意去寻找,视线都能准确的落在上面。
小小的盒子,一只手就可以掌握,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男士钻戒。
微小的光芒洒落在戒面上,泛起细碎的五彩的光。
天台上的晚风,烛光中的戒指,真挚的告白,和他离开的背影。
那一幕幕像是刻在了脑海深处,就连他眼角的泪都清晰的仿佛昨日。
离越攥着那枚戒指,用指尖轻轻摩挲,像是在透过这戒指在抚摸那人的手指,想象着和他十指紧扣。
沉沉深夜,空荡的客厅,窗外灯火开始逐渐熄灭,只有他还未安睡,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沉默的等待着黎明。
沉寂中,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沉闷声响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男人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睁开眼。
那声音似乎只响了一次,许久都没在发出。
然而不知又过了多久,刺耳的铃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那是离越的手机。
几乎是同一瞬间,男人蓦地睁开眼,视线如闪电般直勾勾地落在手机屏幕上。
那并不是他经常使用的手机,而是作为“理疗医师”时,才会使用的手机。
这个手机里只存了一个人,就是祈言。
深更半夜,突然接到祈言的电话,这着实不是个好信号。
离越心头猛地一跳,接通手机,连伪装都来不及,沉声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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